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快过年了,村里的男劳力都凑到我家来,说是要打狗吃肉。
白天他们在屋外杀狗剐皮,我们胆小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看。下午母亲在厨房忙里忙外,我们围着灶台边伸长了脖子,等着吃狗肉。大人们老早就说过:吃了狗肉不尿床。
父亲掌勺调味,完了就是母亲的事了,添火炖肉。大人们在堂屋喝酒,我们几个小孩只能在厨房围着铁锅转,等呀等,一直等到天很黑。
只记得灶火烤红了母亲的脸,脸上的笑容在火光中亮闪闪的,似乎在听外面男人们的说笑,又像专心地看着火焰里的精灵在跳舞。热气从锅盖边冲出来,一股从来没有闻过的香味占满了整个屋里的空气。大概整个村子都被那种味道馋得流口水了。
时间过得好慢啊,不知什么时候在母亲的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等到醒来,大人们已经散去。母亲拿出留下的几块带汤的狗肉,我迷迷糊糊地吃完,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只是想着再也不怕尿床了。
那时的父亲应该三十出头。他会种田、会写字、会拉二胡,是村里最能干的泥瓦匠,是远近闻名的厨子。
那一晚父亲估计喝高又得打呼噜。
几十年过去,我记不清那碗肉汤有多好吃,但时常想念那个夜晚火红的灶火,曾经在睡梦中盘旋的香味再也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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