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叫安乐村,村子里的人都乐天知命,与世无争,在这片山清水秀的地方享尽安乐,已有百年。
平静的日子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仙人所打破,只见他脚踏祥云,飘在了安乐村的上空,村中大大小小男女老少连忙聚集,七嘴八舌商量过后还是决定让村里最有资历的李老伯,上前问个话。
只见那李老伯也是战战兢兢,曲着膝问道,“仙长来鄙处村落,不知有何指教啊?”
那仙人看众人恭恭敬敬,也没有端什么架子,看了一眼李老伯说,“吾乃此处方圆修化之真人,自登仙后,自管统辖所属,汝等生谷求稻之地,皆由天帝指派,由我主持。”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好一顿感恩戴德,生怕怠慢了神仙。李老伯更是连连低头,心中寻思着,若是求个养气长生之法,也不枉我老汉挺身出面了。于是再行一揖,说道,“如此,仙长也是一方守护,我等唯仙长之命是从。”
那神仙点了点头,又说到“此次前来是为寻一慧根,收入门下,因天帝要各方守神较量仙法,又恐动了干戈,于是令各收弟子,私下传授,将来比试一场,而胜者,可持更多气运,对于你们,那就关系春雨几时落,冬雪哪时休,而这个人选,尔等可自行决定。”
话音刚落,村民便忍不住开始议论,因为此事太过重大,关系到整个村子的发展前景。而这个机遇又更加难得,谁家孩子若是去了,莫说是出人头地,恐怕将来更有登仙的可能。想到这,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了争执。这家说姑娘长得俊俏,那家说小子生得灵性,直到太阳落山才有了结果。
只见那仙人踏雾而去,身旁多了个小男孩,男孩眼看着离地越来越高,脚下又伴着云雾,甚是讶异,用手抓个不停,倒也顾不上看一眼村子了。说起这孩子,还是李老伯出的主意,各家领的孩子出来,站在他身后,他则背身抛一炊饼,砸到了谁,谁便得此仙缘,也显得公平公正。
最终老王家的小二得此殊荣,被炊饼砸中,踏上了仙缘。
众人目送着飘然远去的两人,小二的娘更是止不住泪下,毕竟亲生骨肉,此去经年,谁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王小二确实很久都没有回来,春夏秋冬,过了几个年头,安乐村的生活照常如旧,但村民们都在心中默默等待着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在那天帝的比试中,小二能拔个头筹,使这村里也能风调雨顺,享受福泽。
到了第五年,王小二回来了。
他没有使那仙人一般的腾云驾雾之法,而是由一只硕大的仙鹤送回,落地之后仙鹤口中清鸣,展翼而去。
王小二得了十甲,而参加仙试的后辈共有十八位,也就是说,安乐村所在的这片土地,不受上天眷顾,此后更容易眷顾的,只有地祸和天灾。
和当日聚集在仙人面前一样,安乐村的老老少少又聚集在了王小二面前,不同的是,他们脸上只有掩饰不住的不满与愤怒。
王小二走过充斥着谩骂声的人群,一言不发抱住了站在后面的亲娘,眼中沁出了泪来。而小二的娘则是一手用力拍着儿子的后背,哭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母子团聚的温馨场景并没有打动众人,早有忍不住的,上前拽住王小二的衣襟,冲着他大喊道,
“你这个废物,大家把希望都托付到你身上,你就拿这个结果回报大家?“
“这么重要的事,当时我就说让我家老大去,肯定比他强!“
“派谁都不该派他去,什么玩意儿!“
人群中响起了更为激烈的争吵,甚至左邻右舍已经开始对王小二的娘亲指指点点,口出恶语。
王小二默默抬起手指,口中念念有词。
可刚念到一半,一双温暖的手将他按了下去。
“儿子,咱们回家。”
自此以后村里对王小二以及王家的骂声从未断绝,尤以旱涝之灾时更甚,走在路上会有从前叔叔婶婶的白眼,走过去身后会留下唾沫。但王小二从未辩解过什么,只是在回了家面对母亲,才会忍不住显出难过来。就这样被当做过街老鼠的几年后,仙人又一次来到了安乐村。
仙人听着村民的抱怨微微一笑说道,“汝等所言差异,小二虽未拔得头筹,但天帝开恩,并未收回天恩,只是当时小二比完便急着回见母亲,没有听到这个结果。而此行我要再向徒弟传授一二,天帝再行比试,并借此为各地子民量寿,事关重大,不可延误。”
众人闻言赶紧去请王小二一家,到了仙人跟前小二下跪行礼,一别几年,可仙乡相授之恩,此生不忘。
“不去?你凭什么不去,这么大的事是你一人能决定的吗?”
“这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还来脾气了?”
人群中再次响起喧闹的声音,然而王小二没有多说,仙人也没有显得惊讶,得到回答后,便笑着离开了。
仙人这一走彻底激起了民愤,村民们纷纷上前抡起了拳头,可惜每双手打到王小二身前都不能再进一寸。王小二则默默起身,搀扶着娘回家了。
安乐村的老人越来越少,平均只能活到而立之年。王小二在送终了娘亲之后,远离了这片土地,再过了二百零五年,安乐村已不复存在,王小二站在空中,看着荒芜,内心毫无波动。
煌煌出京洛,路遇一行人。
俯首啜涕泪,未知是何因。
起身附耳诉,相顾泪染襟。
屈指点关注,足以慰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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