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孤独

        翻看手机，发现有母亲的几个未接电话，母亲一向很少主动跟我们打电话，怕打扰我们的工作。我想一定是母亲有事，或许，年迈的母亲身体有恙。我不敢怠慢，立即回拨过去，无人应答，再拨，依然如此。我心里有些着急，该不会是母亲的冠心病复发了吧，老天保佑！不要这样！我再一次拨了过去，片刻，母亲清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我紧绷的心弦松驰了。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妈，您打电话给我有事吗？您的身体还好吗？”听到我的问候，一向老实，木讷的母亲嘴里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儿啊！我没事，就是想你！"说完就嘤嘤地啜泣起来，举起手机，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我泪眼婆娑，但我还是咬咬牙，像安慰孩子一样安慰我的母亲：“妈，您别哭，我知道您一个人呆在家里寂寞，只是您孙子要上学了，我帮他去上街买了些东西耽搁了！妈，我不会忘记您的，您放心！”我知道你忙，我没有怪你，只是你有空话，跟我多打几个电话，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怪难受的！”“嗯，好的，我记住了！"……                                                      “就是想你！"这句话我第一次听到从我母亲嘴里吐出来，我的母亲是那么内向，总是沉默寡言，如果不是'那份深深的孤独感侵袭那颗老了的心，心因孤寂而疼痛时，她不会跟我们说的，女儿懂母亲！作为四十几岁的我们来说，上班，孩子，应酬等等充斥急我们的生活，因为忙碌，时间被我们量化了，我们没有时间去孤独，所以，我们很难理解寂寞背后的那种窒息般的疼痛感，有的只是忙碌和压力带给我们的困苦。我们有时还羡慕那些看似怡然自得的老年人，须不知他们心中那种不被社会需要的抛弃感更刺痛一个人的心。                                        我总是清晰地记得母亲一如我们这般年纪时在禾场打禾的身影：我还记得夏天暴风雨来临之际母亲疾步如飞。那时父亲一直在外面工作，年轻的母亲又当爹又当妈，在无边的忙碌中渡过了一个又一个困苦的日子，母亲在劳累的生活中耗掷了她的青春。风霜雪雨染白了她的头发，俊俏的脸上悄悄爬上了皱纹。当我们渐渐长大又成为人母时，我才渐渐明白，母亲那时有多累，有多难。寒冬里，母亲走在田埂上，冻得通红的僵硬的两手横托着从池塘里清洗干净的一大盆衣服，那是十来岁的我用眼睛为母亲画下的一幅画，擦也擦不掉！母亲用一个女人的肩膀挑起了一家八口人的生活，扛起了那个年代的艰难岁月。那时年幼的我总是觉得母亲无所不能，无所畏惧！而现在，我们成年了，母亲在我们面前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老人，一个总是犹疑而又胆怯的老年人。现在的母亲就像我们小时候依赖她一样依赖我们，过马路时总是紧紧地缠着你的胳膊，一步一逐。时间摧垮了她的意志，磨掉了她的锐气。在未来的老年的我们又是个什么样子呢？！我思索着，我们会不会也举起手机跟我们忙碌的儿子说：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