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津县王兰突然猝死。阎王进行复审时发现王兰的死其实是鬼差出了差错,误将他勾下了地狱,于是阎王责令鬼差将王兰送回阳间,然而他的遗体已经腐烂掉了。鬼差怕阎王怪罪,便跟王兰说:“人变成鬼是件痛苦的事,但是由鬼变成鬼仙则是一件幸运的事。如果可以成为鬼仙,你又何必回去做人呢?王兰深以为然。鬼继续说:“这个地方有一只狐妖,它已成功修炼出了金丹。偷它的金丹吞服,那么你的魂魄将不会飞散,而能永远存在于世。随便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都能如你所愿。你愿意跟我去拿到那颗金丹吗?”
王兰同意,于是跟着鬼差来到一座豪华宅院,只见那里楼阁林立,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狐狸出现在月亮之下,狐狸高昂着头望向天空,呼气时便有一枚金丹从口中吐出,那枚金丹一直向上飞升,直达月亮;随后狐狸吸气,金丹又从月亮上飘落下来,回落到它的口中。狐狸保持这种动作不断重复,鬼差偷偷来到它的身边,等它再吐出金丹的时候,赶紧出手将金丹拿下,交给身后的王兰,并让他赶紧吞服。狐狸大吃一惊,随即火冒三丈,但见眼前两个人,恐怕自己打不过,只好愤懑地逃走。
而后王兰跟鬼差道别,回到自己家中,妻子和孩子们见了他都害怕得四窜奔逃。王兰告诉家人自己遭遇的情况,大家才渐渐平息下来。自此,王兰在家里居住,一如平常。
王兰有一个姓张的好朋友,听说王兰的事情,特地来探望他,两人相见寒暄之后,王兰对张某说:“我家和你家一直都贫穷,今天我有了法术,可以让我们俩从此脱贫致富,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到外面闯荡呢?”张某表示一百个愿意。王兰继续说:“我能不用药就医好病人,不占卜就能判断因果。我如果现身,恐怕认识我的人会吓得够呛(毕竟外人都以为我死了)。我附在你的身体里出行,你看怎样?”张某同样表示愿意。
于是王、张二人当天便打点行装出行,去往山西。山西境内一富翁有一个女儿得了重病,神志不清昏迷不醒。前前后后请医用药想尽办法都没有用。被王兰附身的张某登门造访富翁家,张某自称医术高明可以医治病人。富翁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常当做掌上明珠似的,他对外宣称,只要能医好他的女儿,他愿意出一千两黄金报答。
张某请求看看病人。于是富翁带着他进了病人的卧室,只见一女孩闭目躺在床上。富商掀开被子触碰她的身体,她却毫无反应。王兰暗地里跟张某说:“她这是掉魂了,得把她的魂魄找回来才行。”
于是张某对富翁说:“虽然女公子病得很严重,但是还有救。”富翁问要用什么药。张某回答:“什么药都不用,女公子这是掉魂了,得请神灵帮忙找回来才行。”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离开张某身体出去寻找富商女儿魂魄的王兰回来了,他告诉张某搞定了。于是张某请富翁重新回到卧室,并请他再一次抚摸病人的身体。不一会,富翁的女儿伸了个懒腰,眼睛也立马张开。富翁大为惊喜,他爱抚着女儿询问她的情况。女儿说:“我在去戏院看戏的路上,碰到一个少年,他拿着打麻雀的弹弓,还有好几个牵着马的人跟在他身后。我想赶紧跑开躲避,却被他们蛮横阻拦。少年把弹弓递给我,说要教我打麻雀。我怕羞于是叱责他,他竟然把我抱上了马,逼我跟他同骑一匹马。他还笑着说:‘我就喜欢跟你玩,你别怕羞嘛。’就这样,我被他挟持着走了好几里路,走到山中,我一直在马背上哭,并骂他们。那个少年愤怒了,便把我从马背上推了下去,我跌落在山路旁边,想回家却找不着路。恰好有来了一个人,他抓起我的手臂飞快地奔跑着,瞬间我便回到了家,于是我就突然醒了。”
富翁听了女儿的话感到非常神奇。他遵守诺言,果然送给张某一千两黄金。王兰夜里跟张某商量:留二百两黄金用于张某平时花销,其余的由自己带回家去。于是王兰连夜回家,将八百两黄金交给自己儿子,并让儿子将其中的三百两交给张某的家人。交代完之后,他又连夜回到山西。
第二天,张某跟富翁道别。富翁没看见他赠送的一千两黄金,感到非常奇怪,但他又送了厚礼给张某。
过了几天,张某在郊外碰见老乡贺才。这个贺才爱喝酒好赌博,偏偏不爱干正事,因此穷得跟乞丐似的。他听说张某有了不得的医术,还赚了数不尽的钱,因此特地跑来找张某。
王兰因此劝张某给那贺才一点钱打发他回去就行了。张某照办。但是贺才恶习难改,十天便把张某给的钱挥霍一空,而后他又想着来找张某。
王兰事先知道贺才的行为,便对张某说:“贺才张狂而离谱,不能跟他这样的人打交道,只适合给他点钱彻底打发走,那样被他祸祸的几率还小一些。”过了几天,贺才果然重新找到张某,强行要跟张某一块赚钱。
张某说:“我早就知道你又要回来找我,但你每天不是喝酒就是赌博,哪怕千金万两也不能填你这无底洞啊。如果你回去能诚心改邪归正,我愿意再赠送你百两黄金。”贺才答应张某。张某便将钱袋里的钱全部倒出来送给贺才。
贺才兜里揣着百两黄金,反而赌得更厉害,吃喝 嫖也更加不节制,总之挥金如土。他的高调行为让县里边的捕快怀疑上了,于是逮住他送进官府,一番拷打之后,受不了的贺才只好如实说出钱的来路。而后官府押着贺才去找张某。走了几天,贺才刑伤复发,死在路途上。
贺才的鬼魂忘不了张某,便继续去寻找张某,阴魂不散,因此贺才也见着了王兰。
一天,王兰跟张某、贺才一起在一个烽火台上喝酒,贺才酩酊大醉,疯狂嚎叫,王兰阻止他他也不听。恰好山西巡按御史经过烽火台,听到嚎叫声,便叫人搜寻,于是将张某搜查了出来。张某害怕极了,只好如实禀告御史。御史大怒,将张某鞭笞了一顿。并写牒文请神指示。
夜里御史做起了梦,梦到一个金甲人告诉他:“经查实,王兰是无辜而死的,现在已经成为鬼仙,他医治病人,施展仁爱法术,不可以把他当做妖魔鬼怪惩罚他。而今奉玉帝之命,还授予王兰清道使的仙职。而贺才是个邪恶放荡的货色,已经惩罚他将他的鬼魂流放到铁围山。而张某并没什么罪,应该宽恕他。”御史醒来后惊异不已,于是释放了张某。
被释放后,张某打点行李回故乡。行囊中存了有数百两黄金,他一分为二,将其中一份送给王家。王家子孙靠着这些钱从此发家致富。
译/若安山
译者语:这是一个三观很正且很人性、实际的故事。比那些宣扬大爱、大仁、大义反而六亲不认、冷血残酷的所谓“大无畏精神”正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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