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出去办事的时候,看见路边的草丛里,有星星点点的红星,似曾相识的模样。好奇心促使我走过去一探究竟,走近了发现一大片的惊喜:星星点点的红色花朵,像一颗颗鲜红的五角星,灿烂地盛放在一大片绿色的草丛里,迎风摇曳,竟然是五星花!
五星花也叫星星花,我小时候在家里种过。
那时小姨未婚,客居在我家里。
二十多年前的农村落后贫穷,生活大都十分艰苦,无论精神亦或物质,都不能得到满足。小姨长相秀丽,身材苗条,受过教育,也在城市里工作过。对生活和自己都有一定的要求。我记得,小姨早上起来会用洗面奶清洁皮肤,打开她那些瓶瓶罐罐,往脸上一阵捣腾,记忆中她总是香香的。会拿着自己的杯子去喝下空腹的第一杯水,有自己的睡衣。(那时有体面的新衣裳都不容易,她能有睡觉时穿的睡衣,相对来讲,确是讲究了。)忙时帮一下我母亲干活,闲时看电视,看书,听音乐。我受她影响很多,比如跟着她看央视的节目,那些纪实片,风光片,文艺片,我是跟着她开始接触的。跟着她看小说,读意林、青年文摘,至今家里还有一摞厚厚的她留下来的青年文摘。那时最流行台湾甜歌皇后卓依婷的歌,又甜美又娇憨。小姨有自己的收音机和音乐碟,她有时会一边敷面膜一边跟着哼唱。那样或甜美或忧伤的弦律,有时是少女爱恋娇憨可爱,有时是少女情思忧伤哀切。娇莺恰语,情意绵绵,婉转可爱。
音乐无国界,情绪可以感染,情感可以共鸣。初时刚听,我的心灵深深地被震撼到了,虽然不解歌词意思,心里跟着弦律或喜或忧,有时也会跟着轻轻哼唱。但我害羞,不太敢唱出来让别人听到。有次小姨听到了,她很高兴,觉得我唱歌很好听,学歌很快,鼓励我唱,不必害羞。后来,卓依婷很多的歌我都会唱。
图片摘自网络小姨爱种些花花草草,自打来了我家之后,种了雏菊,大丽花,鸡冠花,太阳花,三七等等。花开的时候,小小简陋的农家小院,一下子增色不少。隔壁家的小孩羡慕我家有个“讲究洋气”的小姨,常常爱到我家里来玩,我也为此很是得意骄傲。
有一回,小姨拿出一包用纸包着的花籽给我,嘱咐我去菜地里挖泥回来,种一种很漂亮的花。我兴冲冲地去了,挖了很多泥回来。小姨把泥倒在废弃的瓦罐里(用此来充当花盆),然后让我把那包花籽打开。我小心翼翼地把纸剥开,原来里面的花籽,是像一颗颗老鼠屎一样的东西,我顿时有些失望。
看着我满面嫌弃的样子,小姨好笑地说:“你别看它长得像老鼠屎,人家开花可好看呢。这叫五星花,也叫星星花。叶子长长细细的,像海里的水草。花开的时候,像一颗颗鲜红的五角星。”
“真的?”我被像颗颗鲜红的五角星吸引住了,幻想着开花的星星花,一片向往。小姨认真地点点头。
我兴冲冲地把种子种下去了,每天给它浇水,期望它长出来。
小姨看着好笑,让我每天观察,把它的生长记录写下来。于是,我便隔几天写一下它的生长记录。
“今天,五星花冒芽了,一点点嫩黄的脑袋,上面顶着个黑色的帽子。”
“今天,五星花长高了,有两片小小的叶子,像颗豆芽菜……”
“今天,五星花多长了几片叶子,最早长出来的那两片叶子,好像已经变样,变细变长了……”
“今天,五星花的叶子变了,一簇簇,细长细长的,真像阿霞家金鱼缸里的水草,和小姨说的一样……”
“今天,五星花长了更多的叶子,也长得更高了。它软绵绵的立不住,小姨让插根竹子,让它顺着竿往上爬……”
“五星花终于冒出了一个花骨朵,长长的,红红的,有点像学校里仪丈队的小号。”
“五星花开花了!红艳艳的,像个五角星,花蕊是嫩黄的。不是很大朵,却很好看。果然像小姨说的,像颗五角星……”
图片摘自网络后来,五星花不断地往上爬,不断地长出花苞,也开出了更多的花。一阵风吹来,像一群红色的小星星,在绿叶上欢快地起舞,煞是好看。
五星花一般是早上开花,傍晚时分就会顿萎了,第二天还会再开。但是花期并不长,开了几天就会败去。凋谢了的五星花,花朵慢慢掉落,而花萼会结出果实,就是像老鼠屎一样的种子。把五星花的种子收藏好,来年还可以再种。
小姨让我把这些种子收藏好,分给了小伙伴。慢慢地,果然村里很多人家都开始了种五星花。
小姨客居的这段日子,我生活得十分快乐,学习到很多东西。比如像她一样看书,种花,听音乐,护理自己,带我去城市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她许多有意思的思想见解也深深地影响着我,甚至我以后的价值观,人生观和世界观都有受她的启蒙。
但是那时的她未必是开心的,那个年代她大龄未婚,饱受各方面的压力,客居姐姐家,前途未卜,贫困的生活和匮乏的精神生活,无一不心思抑郁。只能在简陋的农家小院种花解愁,只愿这花儿能给这苦闷的生活增添一点颜色。
后来,小姨离开了我家,又去工作,直到结婚生子。我也慢慢长大,离家,读书,工作,萍飘。与她联系也越来越少,见面也越来越少,直到现在,已有几年未见。
现在见这五星花,星星点点,忆起旧人旧事,那一片温柔的回忆啊。
唯愿她安康美好,慈和温柔,人生得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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