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

【剑神】

山顶上。有秋风，有落叶。那落叶潇洒，寂寥。

一个男人靠着树干，坐在那里喝酒，喝最烈的酒，大口大口地喝。穿着一身简陋的白衣。

那男人潇洒，寂寥。

他身旁有把剑，朴素又简约，一眼看过去却格外的耀眼。直直地立在那里，那剑潇洒，寂寥。

这时有个人从他背后走了出来。跟喝酒的男人相反，这人却穿着一身紧致的黑衣，十分周整。他紧紧盯着那个喝酒的男人。目光炯炯有神，显得盛气凌人的。

黑衣人哈哈大笑道：“哈！我找到你了。”

喝酒的男人道：“送死的人有这么高兴吗？”

黑衣人道：“我没送过死，不晓得高不高兴。”

喝酒的男人道：“你不是来送死的？”

黑衣人道：“当然不是。”

顿了顿，黑衣人又道：“白无名，我知道你是当世剑神。世人都传你的【白式七剑】使的出神入化，世间罕有敌手。可我却偏偏不信，我偏偏要说我的【黑家魔剑】比你更胜一筹。我今天来，就是要找你比剑的！”

原来那喝酒的男人叫白无名。

白无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道：“我叫黑蜘蛛。”

“黑蜘蛛……”白无名点点头，道：“好，黑蜘蛛。你的愿望今天要落空了。”

黑蜘蛛冷哼道：“你觉得我赢不了你？”

白无名道：“不！是我要走了。”

黑蜘蛛道：“你要去哪里？”

白无名道：“去决斗。”

黑蜘蛛问道：“和谁决斗？”

白无名道：“和一个死人。”

黑蜘蛛笑了：“你说假话,死人怎么决斗。”

白无名道：“和我决斗过后,他便成了死人了。”

黑蜘蛛道：“你怎么知道死的不是你？”

白无名道：“因为他是个笨蛋，而聪明人总会比笨蛋活得久一点。”

黑蜘蛛又笑了：“你又说了假话,你也不是聪明人。我才是第一聪明人,专挑你中毒时来找你决斗。”

没错，白无名的确中毒了，中了很深很厉害的毒。前些时日毒门高手“毒王孙”来找他比剑，把毒留给了他的人，把命留给了他的剑。只是知道这消息的人不多。黑蜘蛛是如何知道的，他懒得去想，世上想动他心思的人多了去了。不过若不是聪明人，他也弄不到这消息，这倒是实话。

白无名道：“可他比我更笨。他要用我教他的功夫来跟我决斗。”

黑蜘蛛惊讶道：“他的剑是你教的?”

白无名道：“他的剑也是我送的。”

黑蜘蛛道：“那他的确是个笨蛋。”

白无名道：“我从不说假话。”

黑蜘蛛忽而又大笑道：“他太笨了,他以为趁你中毒,就能用你的剑杀了你。可我不笨,我趁你中毒时，用我自己的剑来杀你。”说着，黑蜘蛛眼中就有了寒冷的杀气，他的手已慢慢拔出了自己的剑，他已经准备好要跟白无名决一死战了。

“慢着！他是我的！”

这时，随着一声大喊，面前却又蹦出来两个人。一个是身着青布道袍的老者，看起来仙风道骨，面容威严，颇有风范；另一个则年轻一些，贼眉鼠眼，看起来阴险狡诈，倒像是个黑道高手。

这两人外形面相都截然相反，但有一点是一样的，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把剑，已经出鞘的剑。只看到这两柄剑，就知道他们也是来找白无名的了。只是他们都不是白无名约好的人。跟白无名约定要决斗的是他的徒弟，一个叫白烽的笨蛋。

那老者对黑蜘蛛道：“朋友，对你不起。白无名你不能杀，他的人头，今天我要带走。”

那黑道高手也望着老者愤道：“哼！老东西别跟我抢，我要拿他的血回去祭奠我师兄！你要是跟我抢，我连你一起杀！”

黑蜘蛛见这二人，将双手抬起，放在胸前抱拳问道：“敢问二位名号？”

“万剑宗，李清风。”

“毒鬼钱，钱万通。”

原来是万剑宗和毒门的高手。

白无名问道：“你叫毒鬼钱。毒王孙是你什么人？”

那毒鬼钱提起剑，指着白无名的鼻子：“他是我师兄。我们一起长大，情头手足，今天我就是替他来报仇的。”

黑蜘蛛听过这李清风的名号，万剑宗的大长老，世上少有的剑术高手。尊敬道：“原来是万剑宗的清风前辈。久仰久仰。早就听闻清风前辈剑术高超，江湖中年轻一辈的剑术高手有不少都是前辈的高足。”

李清风突然面露些许痛苦之色，道：“可惜我这些徒儿都死在了白无名的剑下。”叹息几声，又对白无名道：“我本已不愿再插手江湖之事。可你取走我万剑宗这么多人的性命，我便是不想出手也得出手了。”

白无名道：“不是我取走他们的命，而是他们主动把命送给我。找我决斗的人太多，以为杀了我就能出名。天底下每一个剑客都想出名，每一个想出名的剑客都会把命送给我。”

“文绉绉的废他妈什么话！”毒鬼钱骂道：“你爷爷的！他的命我今天要定了！”

黑蜘蛛道：“你们两都是来杀他的，巧了，我也是来杀他的。我们有三个人，可他的命只有一条。我们都不愿相让，怎么办呢？”

毒鬼钱突然眼带杀气，凶狠道：“那我们四个，今天就只能活一个！”

风清扬直摇头，道：“那莫不如一个一个上吧。”

毒鬼钱道：“杀了白无名就能名扬天下！好东西不等人，我先上了！”说着，举起剑来就冲了出去。

原来他为师兄报仇是假，要出名才是真。只见他的剑术变化无常，直直逼向白无名。可白无名却不紧不慢，一招剑法就将他击倒在地，没了气息。白无名叹息道：“我已说过，每一个想出名的剑客都会把命送给我。”又问他们：“到谁了？”

黑蜘蛛站出来，道：“该我了。”只是黑蜘蛛不看白无名，却把目光放在了李清风的身上。

李清风看得疑惑，问：“你这是干什么？”

黑蜘蛛道：“白无名晚点杀不着急。我早闻清风前辈的清扬剑法名震天下，想先讨教讨教。”

李清风道：“好，那我就跟你过两招。”

于是便成了黑蜘蛛对李清风。

这两人提着剑，紧张地看着对方，慢慢的移动，谁也不敢先出手。真正的高手对决，出手都异常谨慎。像是黑夜里狩猎的毒蛇，静静的等待，一出手便致对方于死地。不像毒鬼钱，只是个自大的莽夫。

二人慢慢向前移动，到了一个恰当的位置，有了十足的默契一般，一瞬间同时出手了。“锵锵”两声，这两人已经互换了位置，还都没有受伤。

李清风道：“后生，你还不错，有点门道。”

黑蜘蛛轻轻笑了一声，道：“过奖过奖。”

只是短暂的交流，又陷入了沉寂。在这生与死的片刻之间，他们都不敢做多余的事，说多余的话。两人又慢慢移动着脚步，又是一个瞬间同时出了手。这次却不一样，黑蜘蛛以微弱的优势伤了李清风的胳膊。

就在那一瞬间李清风乱了心神。黑蜘蛛眼见占了上风，举起剑猛砍上去，使他连中几剑，又运足内力一脚踢了上去。李清风被黑蜘蛛的内力伤及内脏，连连飞出几米远，摔在地上，吐血而亡。

白无名见状，由衷赞叹道：“你不错，很不错。他们两个都死了，接下来轮到你了。”

黑蜘蛛听了这赞叹却不高兴，反问道：“你这么自信，一定能杀我？”

“不敢。”他点点头，“七八分把握还是有的。”

黑蜘蛛道：“我若是死了,天底下就没人能杀你了。”

白无名问道：“为什么？”

黑蜘蛛道：“因为天底下第一流的剑客,已经有一半死在了你的剑下。”

白无名道：“哦。还有一半呢?”

黑蜘蛛道：“死在了我的剑下。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又说，“还有我的脚下。”

白无名笑了，他相信黑蜘蛛有这样的本事。真正的高手往往都是不需要交手，高手和高手之间一个眼神就能明白。这是高手们独有的默契。白无名道：“你的确是个高手，你的确应该出名。我的人头，你可以拿去，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名。反正我中了毒，我的命快要没了,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未来第一剑客。”

黑蜘蛛道：“你把自己的命给我?”

白无名点点头道：“不错。我的命送给你。”

黑蜘蛛道：“你给我,那我却偏偏不拿。”

白无名道：“为什么？”

黑蜘蛛道：“我从来不拿别人不要了的东西。”

这人倒真是奇怪，本就是来杀别人的。别人要把命给他，他却不愿意杀了。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怪人？可转念一想，高手们的脾气多少都有点古怪。

白无名问他道：“你把命当成东西?”

黑蜘蛛道：“命当然是东西。尤其是你的命,是这天底下最值钱的东西。”

白无名道：“我一个快死的人,命能有多值钱?”

黑蜘蛛道：“有个城主说,谁能杀了你,就把城主的位子给谁。”

白无名道：“一条命换一座城，的确值钱。那为什么现在天底下最值钱的东西放在你面前,你竟然不取？”

黑蜘蛛道：“我不爱钱。”

“那你爱什么？”

“女人。”

“我也爱女人，可我没爱过女人。”

黑蜘蛛诧异道：“你没爱过女人?”

白无名道：“我值钱,可是我没钱。”

黑蜘蛛拿出一个钱袋来扔给白无名，道：“我有一些钱,现在它是你的了。”

白无名道：“你给我钱做什么？”

黑蜘蛛道：“去爱女人。”

白无名沉默没说话，他也想爱女人。

黑蜘蛛又道：“拿着吧，爱女人是需要花钱的。”

白无名道：“但要你花钱才能爱的女人，却又爱不得。”

黑蜘蛛道：“这倒是真话。”

两人都笑了。

笑的那样开心。

刚刚还好像敌人般的两人，此时已像是两个多年的老友，不再有一点敌意。这是高手们独有的默契。潇洒，寂寥。

此时两人已来到了一个湖边。这是白无名和徒弟约好的地方，决斗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人其中一个会葬在这里。

但是徒弟还没来。

黑蜘蛛道：“一个好地方，一个美丽的地方。”

白无名承认：“是。”

黑蜘蛛道：“用这里当墓地不错。”

白无名道：“是不错。我也想葬在这里，倒不如今天你就帮忙把我在这埋了。”

黑蜘蛛听了直摆手道：“我只管杀人，不管下葬。”黑蜘蛛笑了，又继续道：“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想杀你了。”

白无名道：“那好，架打多了我也累。”

黑蜘蛛道：“可我还必须得证明，我的剑强过你的剑。”

白无名道：“你不是不打吗？”

黑蜘蛛道：“可以不打。”

白无名道：“那怎么证明？”

黑蜘蛛道：“我们可以文斗。”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比武的还能文斗？怎么个文斗法？从没听说过。

看出了白无名的疑惑，黑蜘蛛又道：“你的【白式七剑】是七招，我的【黑家魔剑】也刚好是七招。我把第一招舞给你看，你若是有破解之法，也把你的剑招舞给我看，那我就舞下一招，直到七招全部破解。可若是有一招你破不了，便是我赢了。”

白无名道：“这是个好法子，不累。”

“看好了，我的第一招。【昏天黑地】”

于是黑蜘蛛便拔出剑来施展了他的第一招，当真绝妙无比，有着吞食天地的气势。

收了剑，黑蜘蛛道：“如何？”

白无名道：“好！看我破解之法。【白鹤亮翅】”白无名舞出一招剑法，上中下三路无死角，威力异常，立刻便把黑蜘蛛的剑法破解了来。黑蜘蛛见识到白无名的厉害，不禁赞叹道：“好剑！”他皱起眉来，又道：“剑是好剑，只是为何取的是武当派的名字，【白鹤亮翅】本不是太极拳的招式吗？”

白无名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的剑法都是我自创的，我人无名，剑法也本无名。只是你方才出招时候喊了招式名，颇有气势，我自然不能落於下风，临时起了个名字。”

黑蜘蛛怔了半天，方才大笑起来，道：“哈哈哈！我道剑神是神，能看破凡尘，原来也是个凡人。”

“活在凡尘，当然是个凡人。”

黑蜘蛛反驳道：“那不一定。”

白无名道：“怎么不一定？”

黑蜘蛛道：“要我说，活在尘世的，不一定是个凡人。”

白无名道：“奇了怪了，活在尘世的，不是凡人是什么？”

黑蜘蛛道：“有些人，看起来像是个人，你扒开他的心才知道，原来是个妖魔。可怕的狠！”

白无名也反驳道：“你这话也不一定，并不是所有的妖魔都可怕。”

黑蜘蛛道：“譬如呢？”

白无名道：“譬如说你这个不爱钱只爱女人的淫魔。”

黑蜘蛛大笑道：“哈哈哈，那是因为你是男人。只有女人才会觉得我可怕。每次脱了衣服我才是魔，穿上衣服我又变成人了。”

白无名道：“你穿的怕不是衣服，而是人皮。”

黑蜘蛛道：“有道理。”

于是两人又笑，笑的那样开怀自在。笑完了，黑蜘蛛又道：“好了，我们接着来。看我下一招，【黑虎掏心】！”

说罢，黑蜘蛛又陆续使出第二招，第三招，第四招，第五招，第六招。白无名也一一为自己的剑招取了名字，破解了他的路数。

【白雪皑皑】【一穷二白】【白手起家】【白日做梦】【白跑一趟】反正都带个【白】字就对了！

“够了够了！”黑蜘蛛听不下去了，“你这起的都是什么名字！”

白无名道：“肚子里没有墨水，莫要见怪。”

黑蜘蛛道：“只怕你自娘胎里出来，肚里就只装过酒虫。”

白无名笑道：“知我。”

黑蜘蛛道：“你莫要再起名了，我可不想败在这种听起来奇奇怪怪的剑法下。”

白无名不语，只是憨笑。

黑蜘蛛又道：“现在，我要出最后一招。这是我【黑家魔剑】之精华，你若是能破了此招，我便甘拜下风。”黑蜘蛛怒吼一声：“看好了！【黑风孽海】！”

黑蜘蛛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出这一招剑法来。黑蜘蛛这最后一招当真有着惊天动地的气势，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妙无比！白无名看得出神，半天也没有反应。

舞完这一招，黑蜘蛛累的气喘吁吁，道：“酒鬼，怎样？能破不能？”

这一招的确有些棘手，黑蜘蛛自信的紧，这最后一招，世上绝无人可破，若真有一人能破解，那一定是白无名！

白无名沉定半天，忽然睁大了双眼高呼：“有了！”于是身体便有了动作，一招剑法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化多端，当即便把这最后一招破解了。

黑蜘蛛怔住了，心情一时难以言喻，不悲不喜又似悲似喜，良久才赞叹了一句：“好！”他不敢相信白无名竟真的破解了这一招数。

“好！”黑蜘蛛又赞叹道。

“好什么？”

“好剑法，好剑客。”黑蜘蛛道：“不亏为当世之剑神！我黑蜘蛛今日甘拜下风。”

“客气。”

“莫不如……”黑蜘蛛道，“这一招，让我替你想个名字罢。”

白无名点点头。黑蜘蛛道：“【白玉映沙】如何？”白无名道：“好名字！”又点点头，颇为惊讶，这肚里装墨水的人就是不一样。

“好！”

黑蜘蛛道：“好山，好水，好风景，还有好剑法，好剑客。今日真是好极了。”

白无名道：“只是没有好酒。”

黑蜘蛛道：“等下了山，我请你喝最好的酒！”

白无名道：“好！”

黑蜘蛛道：“你又好什么？”

白无名道：“好钱袋。”

两人又笑了。

“好！”

又是一个好字，只是这个好字却不是他们两人说的。这时不远处又来了一个少年郎，手中拿着一把宝剑，腰间还挂着一个葫芦。面带杀气，一步一步走来。

黑蜘蛛疑惑道：“你又好什么？”

那少年走到跟前，道；“好比试！好潇洒！还有好酒。”说着，便把腰间的葫芦扔了出去，给白无名接着了。

黑蜘蛛道：“你是谁？”

少年道：“我叫白烽，只是一个笨蛋。”

“笨蛋？”黑蜘蛛旋即明白了什么，“就是你要决斗？”

白烽道：“不错。”

黑蜘蛛道：“你可知欺师灭祖是什么罪名？”

白烽道：“死罪。”

黑蜘蛛道：“知道你还来？”

白烽道：“和剑神比剑的，哪一个不是死？是不是欺师灭祖又有什么关系？”

黑蜘蛛闭了嘴，这话他竟无法反驳。

白无名道：“你何时来的？”

白烽道：“你们何时来的，我就何时来的。”

黑蜘蛛惊道：“你一直都在？我竟没有发现。”黑蜘蛛又笑道：“想不到你这个笨蛋，轻功倒还不错，气息隐藏的这么好。”

白无名道：“难不成你这几年一直在隐藏实力？”

白烽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我六岁时我爹便教我了。”

黑蜘蛛点点头道：“出头椽儿先朽烂，确是这个道理。”

白无名提起那酒葫芦，灌了一大口，道：“那你现在有把握能杀我了？”

白烽道：“昨日没有，今日却已经有了。刚才没有，现在却已经有了。”

白无名道：“为何？”

“因为我在那葫芦里又下了一点毒。”白烽道：“放心，剂量不多。暂时毒不死你，只是让你行动迟缓些，毕竟我还要同师父比剑呢。”

说完这话，白烽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直都是带着那副杀气。下毒这种事情居然能这样云淡风轻的从一个少年口中说出，看来他心智早已不是个少年了。

白无名又被下了毒，却没有在意，只对黑蜘蛛道：“你说的对。有些人看起来像是个人，扒开他的心才知道原来是个妖魔。可怕的狠！”

黑蜘蛛倒是大惊失色，气愤道：“你居然对自己的师父下毒！我今天要代你师父清理门户！”

白烽的语气却颇不在乎，冷冷道：“能办到的话，就请便吧。”

“小子你别狂，”黑蜘蛛道：“你师父我比不过，你我还是能对付的！看招吧！”

说罢，黑蜘蛛提起剑来就是一招【昏天黑地】向白烽攻来，他的速度奇快，眼看就要得手。白烽却不紧不慢使出一招剑法来，破了他的招数。是白无名的破解之法，【白鹤亮翅】！

黑蜘蛛惊叹道：“没想到你只偷看了一遍就学会运用了！”

白烽道：“没想到的还在后头呢，看招！”

白烽突然变了气势，变了路数。使出一招奇特的剑法，当真绝妙无比，有着吞食天地的气势。那姿势身形像极了黑蜘蛛。是【昏天黑地】！

黑蜘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闪躲不及中了一剑，胳膊上多了一道血痕，连连后退几步。

“你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学会了我的【黑家魔剑】”黑蜘蛛这一下是真的从心底里被震惊道了，他还从没见过天赋如此优异之人。“原来我看走眼了。你不仅不是笨蛋，却还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白无名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了杀我居然能隐忍到这一步。我想知道为什么？”

白烽道：“我要权，钱，和女人。”

黑蜘蛛笑道：“小子你够贪心，三样都要。我只要女人，你师父三样都不要，他只要酒。”

白烽道：“他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可以丢，所以今天才会连命也留不住。”

白无名道：“你真的觉得你今天能杀我？”

白烽道：“当然！否则我就不会现身了。”

白无名道：“好，让我看看，你瞒着师父都有多少长进。”

话闭，白烽一套剑法已经展开，稳扎稳打，朝白无名攻来。白无名的毒已发作，动作迟缓了许多，与白烽有来有回斗了二十个回合。

莫不是在故意放水，舍不得杀他徒儿？黑蜘蛛这样心想。

又斗了七八个回合才分开来，白烽道：“看来师父今日毒已发作。好，看我只用最后一招，替师父送终。

白无名道：“我早说过你是笨蛋，只有笨蛋才会觉得只用一招就能杀了我。天底下找不出比你更笨的人了。”

这时，白烽眼神突然眼神变得凌厉异常，他是铁了心要他师父的命，大吼道：“能不能杀，要试过才知道。看招！”

他转动身形，终于使出了那一招剑法。他的剑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化多端，还有着惊天动地的气势，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妙无比！

他竟将白无名和黑蜘蛛二人各自剑法的最后一式，【黑风孽海】和【白玉映沙】这两招世上绝顶的剑法结合了起来！白烽大吼道：“你们二位的第七招，我已融会贯通。永别了师父！”

他心中已认定世上不可能有人能破此剑法了！

看到这阵势，白无名却也不惊讶。直摇头叹息道，“我从来都没说过我的剑法只有七招。”说罢，他便舞动身形。只见寒光一闪，还什么都没有看清，他已到了白烽身后了。

这是他剑法的第八招！无名。

潇洒，寂寥。

白烽胸前已多了一道长长的剑痕，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他竟然输了。

“我的剑法本无名，【白式七剑】只是江湖人叫出来的，我从不说假话。”白无名道，“我说的罢，天底下找不出比你更笨的人了，我从不说假话。永别了。”

白无名走到白烽面前，缓缓替他合上眼，恍惚间只听见白烽轻声骂了一句“你爷爷的”就断气了。

黑蜘蛛走过来叹息道：“你的剑术之精湛，恐怕就算我跟他一起动手，也不能伤你分毫了。”

此时白无名已变了一个人，只在短短瞬间，已苍老了许多。清理门户的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世上的人，尚且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能抵挡住美色的诱惑，但想要抵挡住名利的诱惑却实在太难太难。为了名利而死在他剑下的人到底有多少，他已数不清了。

白无名道：“结束了，我们走吧。”

黑蜘蛛道：“去哪？去喝酒？去爱女人？”

白无名却摇了摇头道：“不，去找大夫。”

黑蜘蛛道：“也对。等大夫给你解了毒，我请你喝上三天三夜！”

“接下来不仅要你做我的钱袋，还要请你做我的保镖了。我中毒已深，刚刚点了穴道暂时封住了筋脉，不能再运气。所以若是再有仇家追上来，我连拔剑的本事都没有了。”白无名道：“我认识一个神医，只有能他能解我的毒。”

“他在哪？”

“沧州。”

黑蜘蛛直摆头“太远了，我可不想走那么多的路。”又玩笑道：“我杀了你算了，至少可以换一座城。”

“你不是不爱钱吗？”

“可我要拿钱去爱女人。”

两人又笑了，笑的更加欢快，更加放肆。慢慢向山下走去。越走越远，背影渐渐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