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说:“死生事大,命在须臾。”可见,死和生是人生的大问题。
西方哲人认为,未知死,焉知生?所以,许多西方哲人都把想透死亡问题视为哲学的重要使命,并肯定思考死亡问题对人生的积极意义。如尼采曾经深刻地指出,人们往往因为懒惰或者懦弱而没有自己的主见,躲在习俗和舆论的背后,按照习俗和舆论的要求去生活,可是一旦你想到,自己总有一天是要死的,你死了以后不可能重新再活一遍,你就会明白,为了那些习俗和舆论把你独特的自我牺牲掉是多么不值得,你的心里就会有个呼声,就是要成为你自己。而我自己也认为,对死亡问题的思考对人生是有益的,当一个人想到,人是会死的,生命短暂,人生匆匆,他便会倍加珍惜上天让他到这个世界来走一遭的恩赐,从而树立积极入世的人生态度;当一个人想到,包括死在内的许多人生问题,都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他便会拥有一种“尽人事,听天命”豁达超世的良好心态;当一个人想到,人死以后,“四大皆空”,他就会获得一种“百花丛里过,片叶不沾身”清净出世的自我觉悟,从而做到认真、从容、淡定地活在当下。
中国圣人认为,未知生,焉知死?所以,中国人更加注重对生的投入和迷恋;更加注重孝悌忠恕,仁义廉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更加注重是否实用和有用;更加注重眼前的现实利益;更加注重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更加注重如何为人处世,怎样与他人处理好关系,却忽视了对人生的终极思考和追问,甚至刻意回避谈论人之死,讳言死亡这个终极问题。对人生的终极关怀,我赞同西方哲人、基督教和佛教的观点。苏格拉底和柏拉图都认为,哲学就是“预习死亡”,是为生命的终结做好心理和精神上的准备,做到“有备无患”,到时候就能坦然平静地面对死亡的来临。基督教徒一生的辛勤劳作,积极进取,为的是换取一张通往天国的门票,死后好让自己的灵魂摆脱肉身回到天国上去。佛教强调人生的修行,认为一生的修行都是为了自己死后能有好的轮回,乃至修行解脱道,超出六道(天道、人道、阿修罗道三善道和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三恶道)轮回,了脱生死。所以,人生就要勤修戒(防非止恶)、定(六根涉境,心不随缘)、慧(心境俱空,照览无惑),息灭贪(贪得无厌,吝啬)、嗔(仇恨、怨恼、妒忌)、痴(浑浑噩噩,不明是非善恶),做到慈悲为怀,弃恶从善。其实,修行是每个人的共同科目。一个人甭管是否从事哲学研究,或是否有宗教信仰,都应把修行贯穿人生的始终。因为,任何人在其一生中,都会遇到顺境和逆境;都会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都会经历得失、恩怨和情仇的考验,而修行正是自我救赎的有效方式。修行好的人,都能从容地面对人生的一切际遇,做到宽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受天下之善,平其心论天下之事,潜其心观天下之理,定其心应天下之变;做到静中观物动,闲处看人忙,体会超尘脱俗的趣味;做到忙处会偷闲,闹中能取静,练就安身立命的功夫;做到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做到去留无意,任天外云卷云舒,从而,为自己的人生最终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托尔斯泰说:“要是一个人学会了思想,不管他的思想对象是什么,他总是在想着自己的死。”可见,死这个生命的终极问题,对人生始终是个困扰。不过我认为,一个人只要向死而生,就能使自己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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