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站在冬天薄暮微阑的天边。太阳落下,溅起满天熔岩,接着是那青兰的天光在黧黑的山脊上勾画出的弯弯曲曲的金边。于是整个大山的背影笼罩了寂静的村落,这张硕大的夜幕从也渐渐从东拉到了西边。光秃秃的白杨和榆树幽幽地立着。没有风,那落光叶子的枝丫便失了张扬的力量,舒展着,落寞的向上伸展。星光便是这夜晚最美的火焰。
最先亮在夜空里的是半轮明月,再就是那明亮的天狼星。
孤独地闪烁着光芒。
古往今来,它就背负着不好的名声:无论是“客子过濠追野马,将军弢箭射天狼”里将士的勇武,还是“天狼正可射,感激无时闲”里诗人的一腔赤城;不管是“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里词人对建功立业的渴望,还是那“只愿天狼无光太白低,还家为妇说安西”中对和平的向往,天狼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不管怎样,它总是明亮的耀人的眼。冬日垂暮的南天边,起伏群山的上面,它是最亮的眼。据说它跟太阳神一样三百六十日轮回往复,见证时间的光芒。而此时,正是农历冬至,我望着它,它望着我,穿越千年万年的表达,都是它亘古的升起落下。
我更喜欢的还是那东方的日出,因为那关乎“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精神洗礼。
只是这群山环抱的村落里,太阳的起落是无声的。没有喷薄的云海,也难见“霞生结绮”的琼楼。山乡的早晨除了凛冽的霜花,便也有精彩的光华。
那藏在山背后的朝日是见不着的,但那染遍西边山锋的玫瑰金足以动人心旌。焦黄干枯的草木,被以朝日金色的轻纱,仿若婀娜绰约的仙子;又似质朴纯洁少女的脸颊,是透着母体素朴的底色,不事勾勒,却又有摄人魂魄的惊讶。
既无鸡鸣,又无犬吠,冬天清早的村落同样是静默的。和朝日光芒一同升起的还有那家家屋顶烟囱里的炊烟。青色的烟、白色的雾,和着晨光的掩映里缓缓上升、飘散,一如农家悠闲的冬日时光。
山乡的冬日是静穆和安闲的,尤其是无风无雪的午后。太阳暖暖地照着大地,还真有点阳春三月的和煦,那白杨干枯的枝桠也就更显挺拔和俊俏了。于是,在那向阳的墙角旮旯里,悠闲自在的农人便聚在一起天南海北、家长里短地“谝”;也有那争得面红耳赤的对弈者;也有那捻须搔首的“掀牛”人,他们就这样借以愈合三夏的伤劳。
天空就格外的蓝,蓝得叫人心里痒。蓝得耀眼、蓝得晕眩。若没有那偶尔飞机扯开的、贯穿天际的银练,你一定会在这蓝色海洋里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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