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能够说出,“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我没有办法成为你期待的样子”。可能要经过千山万水。因为觉察到自己受伤了,就需要很长时间。当你长期处在一个让你感觉不太对的成长环境中时,你是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的。就像我们一直在喝一种颜色怪怪的、味道怪怪的水,你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怪怪的味道和颜色。你也不敢尝试其他的水,甚至有一杯白开水放到你面前,你也不敢尝试,因为它无色无味,使得你怀疑,这杯白开水是不是有问题。
心理咨询有时候就像是那杯白开水,它好像没有什么味道,也没有什么大补的成分,但是心灵只需要一些白开水,它就可以长成它本来的样子。
就像弗洛伊德在《给从事精神分析的医生的几条建议(1912)》中写道:“一位老医生曾把我包扎伤口,是上帝在治愈它。”某种程度上,心理咨询师只是提供了一个像白开水一样无色无味的空间,在来访者的言说中找到一些断裂的、压抑的部分,有时往下走的深一点,脓包里的积液流出来,有时在表象与表象之间寻求某种关联,断裂的部分再次被建构起来。将那些怪怪的部分区别出来,来访自己的心灵就如同身体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而然地好转。
能够区分出在过去自己的经历里面,哪些部分是有些不对劲的,哪些是别人的期待黏着在了自己身上,识别出这一切是一个极为困难的过程。因此我们心底很难说出那句真正的话,来建立起一种边界,赢得自己的框架与内涵。
一位朋友说自己做了8年的咨询,直到最近才能和家人说出:“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我没有办法成为你想要的那样子。”以前,他是没有办法和家人表达自己的,或者没有办法说出自己心底的话,因为压抑与恐惧,即使自己已经窒息了,还是不敢违背家人的意愿,家人的话有时就像千斤重担,会使他动弹不得,他像完成任务一样,接待他家人的每一次谈话、见面,即便感到家人入侵了自己的生活,自己双腿发软,浑身无力,还是没有办法说出,我现在没有时间陪你们,一点点小的抵御也不能不敢。
听到朋友终于能够说出那一话:“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我感觉他翻越了万重山。经历过窒息、压抑、被道德绑架的孩子们,或许能够说出一句微小的心底话,都可能像是一个小孩子去举起千斤顶,要拼劲全身力气,说完之后,可能已经彻底没有劲了,但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小汽车必须对抗迎面而来的大卡车,逼大卡车退后,冲出去,走你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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