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然（十三）

李焕然感觉这个夜特别漫长，醒了好多次天还不亮。迷迷糊糊的做了不少梦，东扯西扯的。她梦见姥姥送她去上学，到了学校了姥姥要走，她抱着姥姥腿不让她走。忽然上课铃响了，李焕然急了，哭着喊:“姥姥我不让你走！”

一着急就醒了，听到手机铃声在响。

开了灯，看时间才四点多。拿起手机看来电显是妈妈，赶紧接电话。“然然，你姥姥情况不好，刚才叫你名字呢，应该是想见你，你快过来吧。”

李焕然一听，挂了电话赶紧穿衣服往楼下跑。深秋的早晨天很凉了，大街上一辆车都没有，李焕然打不到车很着急。

“对，骑电动车！”她赶紧跑回家找钥匙，然后去车棚里去骑爸爸的电动车。到姥姥家路不远，骑电动车20分钟就到了。

一口气跑上三楼，直奔姥姥卧室。卧室里不少人，李焕然顾不上寒暄，挤进去。姥姥躺在那里，毫无生气。

李妈喊着:“妈，然然来了！”

姥姥使劲睁开眼睛看看李焕然，张开嘴含糊的说出两个字，大家都没有听明白老太太说的嘛，正想去问，却见李焕然一边点头，一边答了声“嗯，离了”。

老太太见了，咧嘴笑了，笑的很开心。她眼睛里仅存的一丝光芒渐渐变弱，继而消逝不见了。她闭上眼睛，安心的走了，永远的走了，不再回来。

李焕然是第一次面对死亡，她甚至不知道姥姥走了，她以为姥姥只是累了闭上了眼睛休息，当李妈和大姨哭起来的时候，她才知道。但她不敢相信，她相信姥姥只是累了休息休息，姥姥昨天还好好的，和她说了很多话。

她轻声的喊:“姥姥，姥姥！”姥姥没有回应。她喊:“姥姥你醒醒！”姥姥还是没有回应。

喊着喊着她哭了，她一边哭一边喊:“姥姥！”像一个上幼儿园不让家长离开的孩子。她的哭声和李妈和大姨不同，李妈和大姨的哭声包含更多的是悲伤和不舍，她的哭声更多的是委屈和依恋。

她哭的时候什么也没想，就是一个劲的“呜呜”的哭，哭的天昏地暗。哭着哭着，她感觉鼻子一点都不透气了，仿佛空气被委屈挤没了，她张开嘴呼吸，可是抽噎的厉害，一点气都上不来了，她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旁边的人看李焕然晕过去了，下一跳，赶紧掐人中的掐人中，喊的喊，一番折腾，她长吸一口气，又哭出声来。

家人都知道李焕然和姥姥感情最好，都来劝她别哭了，说:“姥姥这个年纪走，也没受多大罪，别太难过，姥姥也不愿看到我们太难过。”

李焕然的大姐和妹妹把她扶到客厅沙发去坐，怕她看到姥姥又哭的更厉害。她没有了思想，没有了感知，只是浑浑噩噩的任凭姐妹搀扶着走，然后坐下，呆呆的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