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吾母

这个冬天有点冷，我的心情，被一股寒流，侵袭、占领。风萧萧兮雨滴滴，淅淅沥沥，如哭如泣……

“家人群”消息，92岁高龄的母亲，身体欠安住院治疗。感念亲人们的辛勤服侍，我也没想太多：“老佛爷”一向能吃能动，偶患风寒，头痛脑热的，如往常一样，住几天院，消消炎就没事了。况且，我刚刚于五月份，才行“四郎探母”。母亲身康体健，一切都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

于是，我每天密切关注着群里的动态。心情，随着母亲的病情反复而跌宕起伏。母亲病情好转，康复出院，我便欣喜若狂，如释重负；母亲病症无常，复发入院，我又立即变得心情沉重，提心吊胆……

三哥说：母亲呼吸困难，院方疑是“心肌炎”，或“胆囊炎”。通过吸氧，母亲说：“感觉舒服轻松多了”。视频里的母亲，面色红润，思维逻辑清晰，语言表达顺畅，微笑慈祥安然。我倍感欣慰。

可与以往不同的是：母亲这次病发后，出院入院，反反复复，一时难以痊愈。只好转到上一级医院做全面检查。

结果令人吃惊！弟弟拍发来的检测报告和会诊结果，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极其不乐现。医生建议：在外地的子女抓紧往回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准备后事……

“怎么会这样？”就在去年的4月29日，儿孙们欢聚一堂，庆祝“老佛爷”九十岁生日时，大家还满怀希望地相约百岁再贺，怎奈寿联尚未褪色，笑声犹在耳边，母亲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

接到小弟的电话，我心急如焚。立即请假，携妻驱车千里返乡。也许，这是与母亲的“最后一面……

为了让母亲有个心理准备，小弟事先与母亲已有交待：“你的四崽明天就回来”。但见了面，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插着吸氧管，心律监测仪……见到四崽和媳妇，还是难拟心中的激动：紧紧抓住四崽的双手，嘴唇不停地颤抖，眼里含着泪花：“我的崽呀，你们都回来了？这么远的路……”

小弟说：院长、主任今天刚来看过，正采取有力措施控制病情。主治大夫介绍：“老人年事已高，脏器退化。主要是心脏肿大、肺叶穿孔、冠状动脉钙化、全身血管硬化，胸脑积水，多处血栓，多脏器老化衰竭，高血压……”

“当然，我们会尽全力救治。”大夫接着说；“但目前看，老人的症状很不乐观，随时有血栓脱离，导至脑梗、心梗等突发情况，这个与技术和金钱无关，只有尽人事，随天命，顺其自然了。”

呵呵！我知道这一天，早晚是要来的。但真若来了，心里一时还是难以承受。不过，我对大夫的解释，还是表示接受和理解，对院方的重视和努力，表示真诚的感谢！可四崽也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唉！真是枉为人子，愧对母亲！

由于夜间有大姐陪侍母亲，小弟便催促我和妻先入住酒店。在与母亲话别时，老人家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叮嘱我：“你们去啰，开了一天的车，好好休息……”眼角的泪珠随之流落于枕。

透过晶莹的泪珠，四崽感受到母亲内心的无力、无助与无奈。母亲貌似来日不多了，爱到尽头……我转过身，仿佛听见身后的母亲，最后的叮嘱：“妈要走了，生养你们五男二女，大家各自高飞去吧！狂风暴雨、顶风傲雪、乘风破浪……全靠你们自已了……”

我带着妻，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去。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举目望天，久久难以入眠。脑海里象放电影一样，回忆着母爱的温暖，体味着为儿的幸福：从襁褓啼哭，到蹒跚学步，讶讶学语，从婴幼恋母，顽皮学童，判逆少年，到背井离乡，从军报国，半生漂泊……

母亲在，人生尚有来处；母亲去，人生便只剩归途。

天佑吾母！

2018.11.21.06:49

于桂阳金都汇酒店1613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