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熄灯睡觉,农村里万籁俱寂,弄堂里的低语声格外清晰。隔壁的小黑猫又从它家院门门框顶的小平台上跳到我家的露台上了。露台很大,白天它经常悄悄的来此晒太阳假寐,夜深人静了完全成了它的地盘,时常找出一些零碎的小物件拨弄来拨弄去,发出扰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家伙全身上下通体黑毛,唯除两颗眼珠子是深琥珀色的,幽深难测。偶尔见到它也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小黑猫极凶,我那只娇蛮的大狗和憨傻的小狗若和它在弄堂里狭路相逢都会心惊肉跳擦墙边而过,尽管体型上的对比就像它跟老鼠那样悬殊,然它以气势制胜。
渐渐的听不到弄堂里的交谈声,小猫的玩耍声,呼吸均匀而轻微,村庄正在睡去,渐入佳境。突然,一阵巨大的打斗声响起,“砰!”,好像打斗时重重的撞到了边上的物什,“啪!”好像那物什倒地了;紧接着“喵~噢!” ,如一声炸雷,惊天动地,随之又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此地的房子两隔壁是合用一堵墙的,鳞次栉比,密密麻麻格外集中。在这样漆黑的午夜,听到这样的巨响着实惊心动魄,足以惊醒梦中人。然而人类静悄悄的,无一人发出惊讶声,无一人发出疑问声,甚至连猫主人也无声无息。大家各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凭着睡觉的姿势用耳朵倾听,用心想象这场猫鼠对决的大戏。
“喵~噢!”黑猫又一声杀气腾腾的咆哮,化为山林中的吊睛白额大虎,它眼大如铃,射出两道威严的寒光;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它四肢粗壮,利爪如刃扑向猎物。一个跳跃空翻,黑猫又化为黑豹,它身姿矫健,身手敏捷,任凭猎物前突后退,它恣意跌宕腾挪堵其生路。猎物又岂肯坐以待毙?穷兽则噬,决意要拼个鱼死网破,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殊死搏斗!
一会儿传来雨棚上“哒哒”的杂乱穿行之声,一会儿传来屋顶瓦片“哗楞”的碎步之声;转而稍住无声息,转而黑猫啸吼又起;追赶之声,扑斗之声往复交替,不绝于耳。
大概没有人会为老鼠的生死担忧,这场战争是“正义”之战,那些在黑夜中躺床上“观战”的人类又给了黑猫无言的“加持”,它将必胜无疑。
约半刻钟后打斗声止住,黑夜恢复宁静,人们真正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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