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化记忆八

作者  杨帆

    今天的阳光异常明亮，孙福贵招呼大家，“来来，照个像”。他在千层底的鞋底上磕了一下烟袋，缠好拿在手里，端坐着。父亲抖了一下手里的泥巴，边搓边坐在他旁边。左崇新，父亲从很远的长安县大原村请的泥塑专家，卷着纸烟，紧靠着父亲，看来是名人，经常照相，感觉很自然。相比之下，父亲多了一些腼腆。几个知青，还有鱼化纪念馆的解说员，雀跃的跑到他们偶像身后，摆出自己最美的姿势，表情神舞，洋溢着青涩青春的气息，留下了他们人生最美好的瞬间……

      鱼化大礼堂，紧在纪念馆的北侧，今天也是阳光普照。血红色的旗织，迎风招展，欢庆着大会堂焕然一新的第一天，一排排整齐的棕红色坐凳，一次对排。舞台上，红旗V形排列，中间巨大的党徽烁烁闪光，鱼化领头人郭世英，招呼着代表们照相，气氛紧张而活跃。“海！和你姐你爸照个相”，他半逗我半命令着。姐姐早已站在父亲身旁，身上穿着小花短袖，紧咬着嘴唇，看着相机。我转圈着绕着父亲，被父亲一把按在身前，“好好照相”。我不自在的站着，斜视着镜头，那个120手持相机，双眼皮，甚是可怕，生怕他摄走我的身影。趁父亲看镜头的一瞬间，我挣来他的手掌，跃下主席台，腾腾的跑到大会堂的大门边，斜依着门框，看着光影明亮的主意台，看着姐姐那时候最美的笑容……

      油菜花地里，几个发小雀跃着，油菜花末过了他们的脖子，只留下光光的脑袋。老黑家照相馆的媳妇，招呼着他们照相，收费的，当年就五六毛钱，今天照好，一周后就送过来，很诚信。姐姐和小明打着照相馆的道具洋伞，斜挎着黄色的小书包，斜向阳光，摆好姿势。我蹲坐在照相的身后，看着她比划姿势，那特意做作的动作，使得我痴痴的发笑……

      纯黄色油菜花，一望无际。整个鱼化古村，好像漂浮在这片花海上似的，炊烟袅袅，驶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