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么？”楚逸飞问道。
楚逸鸣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陷了下去。
“哥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年轻的服务员递来一本精致的封面皮质的菜单。
“还是吃鱼头吗？”楚逸飞一边翻开，一边问道。
楚逸鸣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别太多了。哥哥还有十几天才发工资呢。”
楚逸飞笑了笑，很开心，又有些苦涩。楚逸鸣是楚逸飞从小带大的，听话得像一只可爱的兔子，兔子不会说话，楚逸鸣也永远不会对他说“不”。
“四斤鱼头，几份时令蔬菜，一盘水果拼盘，两份玫瑰冰粉。”楚逸飞合上了菜单。
楚逸鸣两手撑在沙发上，双脚来回摇晃。
“你衣服上怎么有泥土？”楚逸飞问道。
楚逸鸣看了看自己白色的校服，袖口上的确有些不太起眼的黑色。
“今天去春游……”楚逸鸣支支吾吾地说“我不小心……”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楚逸飞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楚逸鸣瞥了他一眼，飞快低下头去：“我说的是真的……”
服务员递来菜，楚逸飞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陶瓷锅下放着一盏透明酒精灯，无声地燃烧蓝色的火焰。
锅内的汤开始沸腾，“咕噜咕噜”的，白色的烟雾开始腾升。
“哥哥有心事吗？”楚逸鸣看着沉默不语的楚逸飞，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楚逸飞十指交叉，靠在桌上。
楚逸鸣正襟危坐，说：“哥哥有什么事就说吧。”
“听说你申请了华罗庚数学独立研究计划？”
“嗯！”本以为是什么大事，楚逸鸣有些轻松地回答。
“可是你知道……”
“没有教室没有同学，什么事都得自己解决，对吧？”
“可是……”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机会，让我不用因为别的事分心，专心我的学习。毕竟，再过一年我就得高考了。”
“逸鸣，和别人相处并不是什么坏事。”
楚逸鸣看着自己袖口上的泥土，叹了一口气，说：“也许吧。”
“公司要给我升职了……”
楚逸鸣愣了一下，有些喜出望外。
“不过要把我调去……调去北山市。”
楚逸鸣吃了一惊，静静地看着楚逸飞。
“逸鸣……”楚逸飞笑了笑，“你知道，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不过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公司会把我调去北山。”
“我很担心你。我过几天就得启程了，那时候你就得住校。虽然拜托了林主任多多关照你，可是我还是很担心。”
兄弟两对视着，一个歉意，一个无助。
“哥……我……”
“我知道，你在学校里过得并不好。可是，我是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在家里住的。爸妈远在异地，也是不可能辞职回来照顾你的。”
“哥……”
“如果你能有几个朋友，我也放心些。”
楚逸鸣看着在锅里翻腾的鱼头，觉得鱼那双呆滞的眼睛有些好笑。
“可是……”
“住校也挺好的，我高中时也是住校生。”
“可你高中是在北山读的啊……”
“高中都是一样的，几乎没有什么不同。”楚逸飞说，“同学也是差不多的。而且北山离这儿也不算远，你有什么事就让林主任打电话给我，我一定到。每周日我也会来看你。”
“哥……我一个人……舍不得你……”
楚逸飞有些心疼，越过桌子摸了摸楚逸鸣的头。
“哥也舍不得你啊……如果你有几个朋友就好了……”
楚逸鸣看着楚逸飞，酸楚地说：“八班的同学都想争第一，他们都视我如灾难……”
想起那位女生的话，楚逸鸣轻轻地说：“也行我离众独行会更好……”
“没准我一个人……可能就会发现什么是我真正需要的。”
“这个世界这么大，总有什么东西会代替朋友在我心里的空缺……”
楚逸飞点燃一只烟，无能为力地躺在椅子上。
“世界这么大……世界这么大……”楚逸鸣呢喃着，突然想到什么，“我就不能转学吗？”
“咳咳……”楚逸飞被呛了一口烟，咳嗽道“什么？”
“北山不是也有中学吗？”
“这倒是。”
楚逸鸣很紧张，尽量保持镇静说：“北山一中的重本率也是99.8%。我在实验的每次每科考试都是文科第一，这儿已经没什么可让我学的了。说不定去北山一中能让我学得更多。而且哥哥也能照顾我。”
“那你的申请？”
“如果实验中学已经帮我提交了报告，那接下的事就全是我自己做了。”
“不同学校的进程会不会不一样？”
“已经高二了，学校的新课已经教完了。剩下的全是复习。”
“我不确定北山一中还招不招转学生。”
“哪个学校会不收成绩好的学生？”
“可如果你不适应那儿呢？”
“没试过怎么知道呢？而且这样我也能和哥哥一起了！”
楚逸飞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
锅里的汤已经沸腾起来了，炸开的水泡吓了楚逸鸣一跳。
“先吃饭。”楚逸飞直起身子，帮楚逸鸣盛了一碗饭。
“哥……”
“以后再说。”
楚逸鸣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家大哥，但还是乖乖地吃起了饭。
楚逸飞看着自家弟弟，皱了皱眉头，浅浅地抽了一口烟，心疼地说：“我会和妈商量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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