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

雨水的冲刷下，所有人的表情都被掩埋。

“全村人两天只有半袋粮食，我不过想拿点吃的给……”跪着的青年还没有讲完。

“上神的供品谁也不能动。”面前老者的声音比寒雨还要冷。

“爹！娘病了！她撑不住！”青年挺直了身子，每个字都砸向老者。

“规矩，就是规矩。”老者道。

云层被晨光穿透，雨收了。

村落的中央，青年反绑在树上，后背爬满了鞭痕。

血水，还在滑。死寂，散开在围观者的脸上。

三天后的薄暮，整片天空都染作血红。

还是村子正中的那棵树，浑身泥土的老者紧握长鞭，踩在一堆石块上，盯着高处的树枝。

“村长！出事了！”报信的人吼叫着。

村口，手持农具的人群对面是一尊犹如阎罗的壮汉，双手环抱，一柄短刀横在腰间，刀未出鞘。

壮汉脚边躺着四五位面部扭曲的青年，无人敢去搀扶。

老者由人群背后走出。

“他们都听你的？”壮汉首先发问。

老者点点头。

“现在起，都要听老子的。”壮汉喊道。

村子的庙宇里，一群人护在小小的神像前：“上神的供品动不得。”

“老子说过，村子里所有吃的都要上交。”壮汉面目狰狞的说，而后拍拍自己的脸颊：“老子的脑袋就在这，你们有本事随时可以拿走，或者让你们的上神来拿！”

庙宇被壮汉霸占，他将大家聚集于此，原本的供桌上堆满瘪瘪的麻袋：“村子里但凡能吃的都在这，别说老子不仗义，每户一袋，剩下都是老子的。”

数日后，几人围在老者面前：“村长，那恶霸抢走了太多的粮食，这样下去咱们迟早都要饿死。”

老者始终不做声。

天空黑透后，壮汉与老者在庙宇中对立而站，眨眼间，老者突然舞动手中的鞭子直冲壮汉脖颈挥去。

“原来你懂得鞭子应当怎样用。”壮汉单手握在腰间短刀刀柄上，刀未出鞘。

语尽，壮汉的脖颈左侧刹时裂开一道血口子，鲜血喷洒着轰然向后倒下。

壮汉死后，众人找到被他留下的麻袋，所有的麻袋里皆是石块。

老者跪趴在村外两座相邻的坟堆前泪流不止：“我原以为只要还有念想，再难也能坚持活下去。”

第二日天亮，老者被发现吊死在村子正中的树上，用的正是那条长鞭。

村里的庙宇从此荒废，继而被拆除。日月轮换了许久，一位孩童在庙宇废墟中扒出了昔日的神像，抱在怀里躲避同伴的争抢。

嬉闹奔跑间恰好撞上过路的道士，那道士盯着神像脸色大变：“娃娃，这是哪里得来的，好大的仙气。”

孩童怀中的神像光彩夺目，尘土不染，只是脖颈左侧处有一道显眼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