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游记〕

戊戌年六月十四日，余同友苏子、蕙之游于西山。怡然自得，而各得诗一首，为兴雅致，遂赋此篇，余当以纪之，以为游记

〔西山游记〕

    诗曰:重岩叠嶂、峰峦如聚。修罗劲竹，钟灵毓秀之地，苍山暮石，闲云幽海之家。

    故国有名山者，名其太荒，临渊而立，纵横八千里。其间有兽焉，名其龙，龙者，太古之大凶也。已盘古清浊，破其鸿蒙，以杖化柱而撑四方，曰不周。共工怒而碰其柱，天柱折，遂为此。

    此为山之名由来者乎。

    神游乎其间也久矣，幸得其机而携友同往者，遂今矣。余观乎太荒者，博古而化，云行雨施，品物流行，似有雷霆隐于其间。耀耀乎星辰，滔滔兮江河，皆出于此。其势磅礴而通天，据中原而天下成独，以南为阳，极北为阴。太荒势隔阴阳，绝鸟道，怨鸟高飞而不可得，行人望之而不可及，遂古来竟不通有无。

    取道幽林，皆醉于此间美景。有深潭逐叶，桃花流水，清泉自石而出，汇于一溪，其间有仔鱼数粒，皆戏于叶下，未察行人。复行，又见野梅数枝放于松柏间，松、柏、梅花，此风霜高洁之物也，古人偿于此物自比，而吾之三人皆喜，约之分而赋之，吾赋梅，苏子为柏，蕙之赋松。顷刻遂成。

    又闻高猿啼于云雾间，其音缭缭，哀转戚绝，不绝于耳。使人沾襟，垂泪涕下，悲怆不已，素有巴东三峡之感。听罢，蕙之竟悻然抹涕，嚎啕而哭。

    缘野径深入，游而忘乎其所以，观一巨石临水而坐，其径六尺有余，形若床榻。见之，吾等欣然受之，置清樽佳肴以饮之。杯中之美酒，寄身于天地间，鸟鸣山幽，婉啭空灵，花木繁深，良辰美景是矣。

    行道之处，皆有颜色，至于月出东梢。青藤锁雾，迷鹿饮溪。树林阴翳，泉出绿野，清流汩汩，侧有一泽，香荷正盛。蕙之曰:微风拂萍兮萍微扬，半方荷塘兮月凝霜。池中有鳞，其色也光，侧戏莲茎，泛波遗裳。语罢，苏子曰:雨润叶泽兮两茫茫，死生十年兮渐行荒。凋莲戏水，其下也章，田田芙蓉，芝兰有殇。吾听之，竟无复冗言，是以为此赋已成。

    少时，吾等皆观云色已变，是为山中天气无以测之，故择道而返，饱兴而归。

    苏子曰:呜呼!天色将冥，然时也不过夕食也！遂告之急行，催吾、(苏子)与蕙之同赴，往民宿疾走。少倾，狂风大作，骤雨忽至，衣襟尽透。而不多时，又闻雨声俱歇。余等回首观之，雾晴云收，其色清明，皆怨之天公竟如此!而互觑，啼笑皆非，竟不知何语解之。

五言·梅
傲然松柏间，梅野数支三。
莫辨此中物，夫唯世外仙。

七古·松(蕙之)
荷立顽石不老松，栉风沐雨南山中。
冰霜高节凡尘慕，劲骨繁枝破苍穹。

七言·柏(苏子)
傲寒凝雪耐长冬，翻云倒雨气如虹。
莫谓西风万物死，试看苍山几万重。

叙州府纪，戊戌年六月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