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从六楼的阳台失足掉下，砸在了水泥地上，血从脑袋瞬间漫了开来。
尸体摊在那里，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透了，因为他的瞳孔已涣散，一个路过的医生做了心肺按压抢救之后也脸色沉重地摇头，说没救了。
可没几分钟后，江岸忽然猛地坐了起来，他脸色紧张，抬手摸了摸脑袋的血，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爬起身狂跑起来。
他脱掉外套，一边跑一边擦掉头上的血，在公交车关门一刻起，跃身冲了上去。
车上所有的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个男人，看着他浑身是血，左手半截手臂露出了骨头，只有一点皮肉连着，已经要断了。
江岸喘着粗气，他打着手机，不停地回复公司信息。
公交到站的那一刻，他匆匆下车，冲进了公司大厦，那半截手臂被甩在了门口之后，保安被吓了一大跳。
在八点五十九分那一刻，江岸跌跌撞撞地冲入公司门口，嘀地一声打了卡。
所幸没有被扣全勤，江岸坐下工位，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这时经理过来召集大家开早会，拍了拍手掌：“大家来一起跳抓钱舞了。”
所有人从座位起身排成两列，跟着音乐节奏激昂地跳了起来。江岸没有什么舞蹈天分，入职了一个月也没能学会，只能跟着同事笨拙地挥动手臂，血甩了隔壁同事一脸。
在跳完抓钱舞之后，大家高举右手，奋激地喊出了今日各自的业绩目标。
江岸喊了一个两万的数，经理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对他的肯定，叫大家多向江岸学习。
身旁的同事基本都只是白了一眼江岸，接着回了工位开始对着名单逐个打电话。
江岸在上午打了八十八个电话之后，终于约到了一个意向客户，在中午连忙约了客户出来吃饭。
他定了一个中档次的餐厅，点了三个菜，看了看菜单的价格，还是有些心疼。
那客户来之后，一边吃饭一边聊了很久，到了天黑才起身离开。
但单子并没有谈成，江岸意识到这个男人只是来骗饭吃的。
“怎么又是碰到这样的人。”江岸重重地叹了口气，垂着头上了一辆公交。
他去了一家来福饭馆，在门口抓起水管冲洗脑袋的血，然后进饭馆里换上了厨师服。
是的，江岸打着两份工作，白天当销售，晚上来饭馆兼职宵夜大厨。
饭馆老板让他赶紧去炒菜，客人已经在催了，江岸点点头，进厨房抓起大锅起猛火烧油。
热油飙到江岸的手上，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麻木地抓起鸡块扔到锅里，这套动作流程他已经非常麻溜。
厨房里很热，江岸没有流一丝汗，他使劲地颠勺，脸上的一块烂肉忽然掉进了锅里，接着一颗眼球也掉了进去。
江岸似乎没有看到，他把冒着热气的鸡块倒出碟，端给了一桌客人。
转身回厨房继续炒菜，他听到外面一个男客人惊讶叫道：“卧槽，老板你们这用的什么品种的鸡，他奶奶的，眼球这么大。”
2
江岸回到出租房，躺在床上，没有力气洗澡了，直接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时，他觉得身上有些臭味，或许是昨晚没有洗澡的原因吧。他很想洗个澡再去公司，只是一看手机，已经八点了，没有时间洗了，便抓起背包冲下楼，赶上那班公交车。
跑到公司他匆忙放下背包，开始跟着大家一起跳抓钱舞，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使劲的原因，江岸的最后一条手臂突然喀拉一声，甩断了，飞到了旁边经理的咖啡杯里。
经理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捻起手臂，扔到了地上，开始对江岸破口大骂，要扣他一百块。
江岸慌忙低头，连声道歉，路过的清洁阿姨一声不吭地把手臂扫到了垃圾桶里。
“又是不顺的一天啊。”江岸垂头丧气地回到工位上，开始算今天的业绩目标。
他叹气，发现这个月还需要七十万才能达标，不然这个月的工资只能拿到一半了。
愁眉苦脸地想了想，江岸转身，笑着问身后的同事还有没有一些打过拒接的电话号码。
同事只是捂着鼻子看着江岸：“你怎么这么臭啊，走开点啊，受不了！”
江岸脸色变得难看，他干笑了一下，低着低头，身子僵了一样，慢慢回到工位，继续翻着电话号码来打。
没了手臂，他只能用下巴按号码，只是打了一天电话，在电话那头基本都是骂人的话语，一个单子都没有寻到。
晚上去来福饭馆兼职时，老板也说要辞退他。
江岸急忙求情说道：“不是，老板我还能继续炒菜，你不是说我炒的味道很好吗？”
老板唉了一声说：“你双手都没了，还能怎么炒？”
“我还有双脚，我能用脚炒的。”
老板看着他，愣了愣：“你他妈脑子坏了吧？”
江岸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站在店门口，老板怒了，抓起一盆洗碗水朝他泼了过去，叫他赶紧滚。
江岸被泼倒在地上，他浑身湿透，感觉肚子有点不对劲，就爬到了一个角落，翻开了衣服，看到腹部发胀，里面好像有密密麻麻的蛆在扭动。
3
打了一天电话的江岸终于能下班，出了公司。街上灯火通明，路人离他远远的，因为江岸实在太臭了，全身上下都是苍蝇。
今天他又没有完成业绩，吃了五根苦瓜，感觉嘴巴很不舒服，便打算翻过栏杆，去江边弄点水漱口。
他缓缓抬起腿，跨上石栏，不知为何，他感觉整个身体很软，如同橡皮泥一样。
江岸翻上了栏杆，过去另一边时，却不小心摔了下去，两条腿摔烂了，脑袋也滚到了江边。
手机从裤兜摔掉出来，弹出一条微信，是他老婆发来的：你工资什么时候发，记得给家里转生活费了，你省着点花，孩子以后学费还没有着落呢。
江岸的脑袋没法移动，他很焦急，想滚过去看看信息，担心是经理安排的工作，或者是客户的信息，不能及时回复的话，又得挨骂了。
手机又弹出一条短信，是老家的银行催还房贷的，提示银行卡还贷余额不足。
江岸咬了咬牙，还是没能滚过去到手机旁边。
此时一阵夜风刮来，把他脑袋吹进了江里，据说今夜强台风要来了。
脑袋掉进水里，发出了咚的一声，接着江面又恢复了平静。
4
公司招来新的一位年轻小伙，经理安排他坐在了江岸的工位上，可有些匪夷所思的是，这小伙加班到半夜时，经常看到电话机的号码按钮，会自动按动，自动拨打电话。
在另一个区的来福饭馆也招了新的年轻厨师，据说他们也会经常在深夜看到厨房里的菜刀自动剁肉沫，锅铲在空中甩动，炒起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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