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故乡,倘若被人提及的特产,一定是柚子。在梅州,柚子树是漫山遍野的。
这是一种素的树,素的色调平凡无奇。灰绿的枝干筋而直,丛叶深绿而厚大,仿佛一年四季只有盛夏的浓。奶白的花开满了也不觉得繁华,就是随意散落山野的春雨罢。七月时节,在恍惚与期盼中,淡黄慢慢的从青绿里印了出来,绿林里闪着渐多的秋光。
柚子叶与柚子皮的香气很特别,似浓似淡,清爽提神又馥郁芬芳。挤出汁液来,还有苦涩与辛辣。我笔下曾经有少年时故乡生活里经历的植物,并把它们寄寓了某些难忘的人。但这最熟悉的柚子树,我却总难以去写它。总觉得要把它浓缩为一个人,浓缩为一段情感,很难,就像这特别的香。也许我少年的漂泊里的风,早已淡了归途的念想;又也许风里漂泊的心,渐渐浓烈了归宿的梦。
今年怀伤回了几趟故乡。在大姨家吃了能吃到的最好的柚子。然而我更为欣喜和羡慕的是大姨的居所与生活:深山里一个环状的窝,四周有山有水有竹有树。一座白墙灰瓦的土楼,庭院里栽种各种叫不上名的树木,庭院下是宽阔的草坪地。然后是满山柚橙和穿梭的鸡鸭,围养百多只兔子,散放着几头牛。山泉水在草丛间蜿蜒流入自挖的鱼塘。他们日里朝雾夕阴自在劳作,夜里浅酒淡茶伴着虫鸣林风。日子是丰润如柚而馨暖如柚色。
素的柚子树林,虽有绿海无垠的阔大,看多了就不稀奇。生活的素也是单调的,但就如此便是自然。远方柚林传来的一声鸡啼,可否消逝我浓绿的忧伤,唤醒一片明黄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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