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AREN1997 | 来源:发表于2018-12-11 19:13 被阅读2次

    人物表:

    刘晓飞:男,26岁,电影放映员,主角。

    父亲:男,56岁,电影放映员,负责正直,刘晓飞的父亲。

    王村长:男,68岁,虎头村村长,善良慈祥。

    王瑶书记:女,50岁,虎头村书记,认真冷静,王村长的女儿。

    主题:这个故事主要展现主角和父亲间的父子情,还有儿子对父亲电影梦的继承、延续,并且隐射当代社会的冷漠,和以前睦邻友好的社会关系形成对比。

    故事梗概:刘晓飞的父亲原本是一名教师,为了母亲当上了一名电影放映员,一家人本其乐融融。后来刘晓飞却因为母亲病死而父亲没能来见最后一面开始怨恨父亲,他变得叛逆,做出了一些很过分的事情,甚至砸坏了放映机,王村长在这时帮助刘晓飞离开了家乡去到S市。十一年后,在大城市品味了人间冷暖的刘晓飞心灰意冷,想回到家乡,这才发现,父亲已经去世。后悔莫及的他决定回到家乡,继承父亲的电影工作,延续他的电影梦。


    正文

        随着车子越开越近,我渐渐看到了藏匿在云雾后村庄和矗立在小平房之间的依旧茂盛浓密的大槐树。

        虎头村口,村长的女儿,现任村支书王瑶迎接了我们。我竟有些认不出她了。印象中的她留着齐肩长发,戴着眼镜,穿着白色衬衣黑裤子,反对村长并一次次包庇我,最后总是她生气地跺脚。现在的王书记已到了知天命之年,以前乌黑的长发早已被岁月挑染了白色,皱纹也爬上眼角,以前从未见过她对我笑过。现在她笑着朝我走来,我倒有些尴尬的迎上去,“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这么些年了就没有回来过一次,要不是前几天听你爹说起你,大伙儿都还以为你早已把家忘了呢!”我难堪的扯了扯嘴角。突然想起当年帮助我进入大城市的王村长,不禁问道“王村长呢?”只见王书记眼睛暗了暗,僵着脸笑了声“我爹他,好几年前去世了,要是他能活到现在都83岁了,你小时候他可是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疼呢。”我的心情又沉重了些,当年王村长清楚我和父亲关系的恶化,并且了解我想离开虎头村的愿望,帮助我来到了S市。一想到这些,心中充满难过忏悔,父亲那些年也是这样的心情吧,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我叹了口气,安慰了王瑶。之后我们又简单的说一下我工作的事情,就朝着村里走去。

        村里的路不知几时铺上了石板,以前的泥泞路总会弄得鞋裤沾满了泥,路旁的田野如今也改为种树,还未经历时光雕刻的小树是纤细的,总有一天也会成为大槐树那样的繁茂。

    我的眼睛一直看着远处的大槐树,她比小时候更茂盛了,阳光照在树上是她全身笼罩着金黄色的光,枝叶缠绕着粗壮的树干生长着,风吹的树叶沙沙响,诉说着几十年的沧桑。我看到树下坐着一个老人,他朝我的方向伸长了脖子张望着,他的头发是白的,他手里握着拐杖,越来越近的距离,使我看清了他的脸庞,我的父亲,他老了。父亲似乎也看到了我,他缓慢又着急地站起来,杵着拐杖像是想冲过来确认我是不是他的儿子,我挪着步向他靠近,殊不知我早已泪流满面。“唉,晓飞,哭什么,你爹要是九泉下有知,定会很欣慰的。”这时我才想起来,我爹早已去世了。王书记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我忍不住扑在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小时候,我父亲是一名乡村教师,而我当然成绩优异,听话懂事。12岁时,父亲响应政府号召,当上了一名电影放映员,母亲很是支持,因为母亲说她和父亲就是在镇上的电影院认识的。太阳还没下山时父亲就得出发,人们睡觉了他才能回家吃饭,经常和同事们背着扛着机器从这个乡跑到那个乡,他怕风怕雨怕出事,在每个不下雨的夜晚,都奔走于镇上的每一个乡村,为了就是让农村人也能有电影看,虽然放的电影种类不多,如《地道战》、《林海雪原》、《东方红》等,但是由于当时人们没有娱乐活动,还可免费观看,所以人们往往成群结队赶赴几公里,甚至十多公里意外观看。每当暮色渐浓时,父亲扛着机器出现时,总会瞬间成为众人的追逐对象。父亲曾对我笑谈过村民们对露天电影的热情,“每次去村里放电影,都要偷偷的去,因为一旦他们知道消息,就会从早上开始抢座位,有时言语不合还得打起来...如果我走到哪个村子没放电影,村民们就会跟我嚷嚷!”记得父亲在要放电影的那天就放下手头的事情,早早的赶往放映中心,把设备运到放映地点。我们村的放映地点总是在大槐树下,看着父亲拿出一块幕布,四个角拉好线,把两条钱绑在两边摆好的音箱上,另外两条线固定在竹竿上。下午七点左右,只听见《红色娘子军》就咿咿呀呀的唱起来了。然而村民们早已密密麻麻的围着幕布做好了。晚风吹天凉,老人家都带有毛线帽,牵着小孩,坐在长凳上认真看起来,不爱看电影的小孩就在周围嬉戏打闹。我总是喜欢这些的,父亲放的每一部电影我都看过。只是每次我都是爬上大槐树,在槐树粗壮的树干上看完的。父亲似乎不想我坐在人群中间,他总是对我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就把这个位置让给别人吧。有一次,我动用私权让人帮我占了个位置,还被母亲狠狠打了一顿,从此再也不敢。我们村放电影的地点是大槐树下,夏夜里,风吹的槐树香,星星也布满天空,常常两部电影下来已到午夜,人们也不愿意离开,有时父亲会根据民意多放一部。那时父亲会和我并肩坐在树下吃着母亲送来的西瓜,安安静静的听着电影声。那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然而,15岁的秋天,母亲病重,父亲在别的村放电影,没能赶回来见母亲最后一面,母亲最后死也没瞑目。我开始怪罪父亲,放映电影有母亲的病重要吗?母亲生病时,父亲也因工作长时间不在家,最后导致病痛折磨死母亲,父亲也有很大责任吧。从那时起,我开始反对父亲的一切决定,变得叛逆,无恶不作。那天,王村长找到我家,想找我父亲给被我打伤的孩子家长一个说法。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叫我跪下,他可能是忍受不了我的胡闹,第一次动手到了我,他气得喘着粗气打了我一耳光,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打过我,甚至连重话都很少说,我气急了,冲出了家。下着雨,我边哭边跑,雨太大,模糊了前方的路,我迷失了方向。当我跑累了摔倒在地时,我还在想父亲是否会找到我、抱起我。但是我没有等到他。第二天依旧没有任何人来找我,全身湿透的我冲回去,家里空无一人,气急败坏的我做出来一生中最后悔事,我砸坏了镇上唯一一台放映机,所有的村都得靠这个放映机看电影。这时王村长进屋发现了我,了解事情后把我带走了。王村长让我离开村子,去S市,他的妹妹在那里可以照顾我,发生了这件事,按我父亲的脾气,一定会打死我的。所以我怀着忐忑的心离开了。一走就是十一年。

        这么些年,我想过要回去,可是当时我离开的时候,也没给父亲道别,还给他捅了个大篓子。想到这,我向王书记询问了当年的事,王书记语重心长的说“那年你悄无声息的走了,你爹哭的要死要活的,那个机器,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机器哪有自己的儿子重要,天天都喊着要去找你,实在是拗不过,我爹就说你去市里了,有我姨照顾你,让他放心,这才安下心。”听了这些话,我感动又后悔。“那机器呢?”不忍心去想父亲改如何收拾这烂摊子,“那机器着实昂贵,你爹砸锅卖铁也还差很大一截,最后全村人东挪西凑全是填补上了。”感激的泪水再次留下,看来自己现在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初到大城市的自己也被城市的灯红酒绿迷惑过,见识过人间冷暖,不再有村里的邻里和睦。就连同住了几年邻居,就不清楚他们的姓名。我也曾想回到家乡,可以想起父亲愤怒的深情,还是打消了念头。这些年,因为没有学历文凭,我干过不少工作,吃了不少苦,也学到很多东西,这些历练让我成长,让我明白了当年父亲对于电影的执着。渐渐地,我有了稳定的工作,有了自己的房子,也淡了和村里的联系。直到某天晚上,很稀奇的在城市看到了童年时的星空时,我才恍然大悟,我已离家这么久了。再去找到王村长妹妹时才得知王村长已经去世很久了,而我爹再也去年去别村放电影时被支撑幕布的铁杆砸中后脑颅内出血离世了。似乎上天给我开了个很大的玩笑,我错过了很多,这些都无法挽回。我花了一个周整理心情,我有了一个决定。我联系了王书记了解到现在乡村电影放映员的工作工资又少又辛苦,年轻人都不肯做,我随即表示了我的意愿,王书记很是高兴。所以,我辞去工作,买了房子,回到了这里。

        几个月后的一天傍晚,我等待着公司运输车将放映设备运过来,开始搬卸设备。我熟练地将数字电影播放器放到三脚架上安装固定好。然后开始架幕。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最后一道晚霞落幕。现在看电影的人越来越少了,但是我不会放弃,回忆起父亲当年在电影中工作的身影,在胶片后忙碌的脚步,设备也从白炽灯放映机到现在的数字放映。父亲临死前都在做着这项他半生热爱的职业,从未离开过岗位。我也会像父亲那样,将自己的接下来的生命都投入到电影放映中去。为了父亲,也为了自己。午夜时分,电影结束,我将“黑匣子”收起来,把幕布取下来,在顺手收拾掉观众们留下的报纸、垃圾。整理好一切,坐在大槐树下,我习惯性的抬头,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和童年一样的耀眼的星空,闪烁的明星仿佛在赞扬我。

        星空下的槐树,槐树下的我当年也是这样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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