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是个很利索很刚强的女人。做得一手好饭菜,做得一手好衣服。彼时,外婆已经70多岁了,依旧耳聪目明,走路生风。我生来不喜欢面食,到现在为止一年到头基本上都不会尝一口馍馍。可是我喜欢外婆做的馍馍,尤其是豆包。吃的时候,可以从上到下完整一层一层揭下来,每层都薄如蝉翼。入口劲道耐嚼,有莫名的清香。豆包内的豆子酥烂,我通常都把这些豆子倒进稀饭里,吃得津津有味。
外婆一生康健,七八十岁时还经常帮着大舅拾柴做饭。大舅一生未娶,和外婆两人相依为命。其余的子女都不在身边,孙辈们更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散落在各个城市里。
幼年时,我每次跟妈妈去看望外婆,都住一两晚再走。晚上就睡在外婆的脚头边,外婆的被窝温暖而干燥,带着一股莫名的舒服味道。外婆会把我的脚搂在怀里暖着,直到天亮。还会夸我睡相好,不爱乱动。外婆怕冷,冬天喜欢烤个小火罐,总在小火罐放些玉米,爆出玉米花;或是烧几个花生,半生不熟,带着奇特的香味;有时候我喜欢扯几根粉条,凑近暗火,“哗”一下蓬出胖胖白白的一根。外婆总是笑眯眯地看着。
我的外婆工作后,回家的次数少了,每次回去,都去看外婆,年深日久,外婆的视力和听力大不如从前,却始终不糊涂。她说话思路清晰,能够准确表达自己的任何意思。我每次给她洗头发,她都非常配合,虽然低头对她来说已经是困难的事情。我给她剪指甲,操劳一生的外婆,指甲大而硬,指甲刀丝毫不起作用,只能用剪刀。她不时说着麻烦了我、不嫌她脏之类的话,我都一一认真回答她,和她絮絮叨叨的说话。
最后一次见外婆,是在2011年的暑假。天气炎热,没有住下。临走时照旧把一叠钱塞进她手里。和邻居话别时,外婆试图偷偷将钱放回我包里,被我发现后制止了。她流着泪,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的话。我努力把眼泪收回眼眶,不敢回头地走了。
2012年,外婆得了阑尾炎,年龄太大无法手术,炎症使她肚子疼得吃不下饭,每天只喝得下两勺水。期间我打电话给她,妈妈让她接,她不停说着这么远我还惦记着她之类的话。其实她听不到我的声音。我无法听下去,挂掉电话大哭了一场。
一个多月后,外婆去了。
外婆一生育有两女四男,我的姨妈和舅舅们,也都是儿孙满堂。我深深怀念着外婆,在许多个地方,外婆的儿女孙辈也追忆她劳苦功高的一生。
想到外婆,觉得温暖,并不难过。外婆于2012年去世,享年9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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