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驴得水》讲了一个荒诞的故事,在兵荒马乱的民国时期,怀揣振兴中国教育梦想的孙校长,带着三个青年教师裴魁山、周铁男、张一曼,在偏远山村,进行教育实践。校长以驮水的驴为原型,捏造了一个叫吕得水的老师,靠他吃教育部空饷,填补学校经费空缺。
教育司特派员要来学校检查,并且专门针对吕得水老师。时间紧任务急,和校长女儿孙佳一起打水的憨厚的铜匠,被“急训”来冒充吕得水。行为随性的张一曼老师,通过“睡服”,使铜匠帮助大家完成检查。但是这一行为,激怒了喜欢张一曼甚至想要娶她的裴魁山,也让铜匠对张一曼念念不忘。
“吕得水”老师得到特派员认可,获得农村教育家头衔,还有每个月额外的三万法币补助。学校靠这笔经费,焕然一新。此时消息传来,特派员要带美国慈善家一起来看望吕得水老师。而铜匠的老婆,也找上门来抓破鞋了。为了尽快让铜匠离开,张一曼放狠话刺激铜匠。铜匠心生怨恨,开始了报复行为。张一曼在铜匠的报复行为中精神崩溃,最后自杀。其他经历过这场风波的人,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电影分类为喜剧片,开始看得确实很欢乐,三个青年教师各有特点:裴魁山贪财、张一曼好色、周铁男直爽,互相挤兑又和谐融洽。大家为了共同的目标,生活在这“世外桃源”,遇到事情,四个人聚聚气儿--团结、乐观、奋斗。可是因为特派员的两次到访,感觉都变了,看到最后我再也笑不出来。电影放完了,耳边回荡着张一曼的歌声,眼里不停地落泪。可能以前太美好,所以改变以后让人更难过。下面我就来细数一下那些被改变的和没变的人吧:
1,裴魁山
裴魁山曾经和张一曼“有一腿”,似乎没成功,因此屡屡被张一曼嘲笑。在接受特派员检查的课堂上,张一曼和裴魁山找借口离开教室。一曼唱着歌:
我要 你在我身旁,我要 你为我梳妆,这夜的风儿吹,吹得心痒痒,我的情郎,我在他乡 望着月亮…
魁山悄悄地站在旁边听着,然后问一曼,想不想跟他一起去西南联大。一曼说:“昆明能下雪吗?”魁山看着低头微笑的一曼,飘扬的蒜皮儿在春风里如纷飞的白雪把她围绕,也微笑着回她:“你真可爱。”“我喜欢你,我要娶你,我想跟你过一辈子。”“你根本不是放荡,你就是太单纯了,所以什么人都相信。” 张一曼说:“我就是放荡,我就喜欢,我高兴,我愿意这样。” 这个时候的张一曼浪漫又洒脱,裴魁山满脸的幸福,他说要娶一曼时,那种表情,仿佛要拥有全世界。
裴魁山被张一曼拒绝了,但是也还没到恨的程度。后来“睡服”铜匠事件后,裴魁山才真正变了。爱情上,他憎恨张一曼;事业上,他只要分钱不关心其他。他在铜匠的报复行为中,用极尽侮辱的言辞辱骂张一曼,化身利刃一刀刀戳在张一曼心上。他要分补助款,他夏天也穿着奢华的貂皮,他为保住他的那份钱,处处维护特派员。曾经有那么几分动情的裴魁山不见了,眼睛里只有恨和钱。
2,铜匠
铜匠是个憨厚老实人,说少数民族语言,不太会普通话,但是有语言天分。经过一番梳洗打扮,以及张一曼的紧急培训,铜匠登场了。铜匠用方言假装英语来朗诵诗歌,特派员为了掩盖自己无知,对“吕老师”大加赞赏,并且准备给“吕老师”农村教育家的头衔。头衔背后是每个月三万法币的补助,一下子让所有人激动起来。为了说服铜匠继续扮演吕得水,张一曼在校长的默许下“睡服”了铜匠。铜匠走的那一天,迟疑张望之时,看到张一曼挖野菜回来了。铜匠追到一曼面前,想要诉说衷肠吧,可惜也说不出什么,只有恋恋不舍。铜匠问:“我们是什么呀?”一曼没有回答,只是为铜匠整理他的中山装,扣上领口的扣子,剪了一段卷发送给他。铜匠手握着一曼的头发,唱起民歌来:
有月光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大自然是多么美丽,每当这时候我就想念离我远去的你,当我唱起歌儿时仿佛你就在我面前…
然后一曼回头看着唱歌的他,臂弯里挎着装满黄色小花的竹篮,在春风中浅笑。铜匠有老婆,但是想必没有受到过如此温柔的对待,痴情地单纯地唱歌地样子,也有几分可爱。
铜匠得知因为他扮演的“吕得水”,教育部每月会有十万法币,于是靠着特派员的支持,穿上裴魁山的貂皮大衣,堂而皇之的坐到讲台上。他让大家轮流辱骂张一曼,尤其裴魁山的辱骂声声刺耳。他还不满意,要求剪掉张一曼的头发。校长拿着剪刀,把张一曼的头发越剪越短。看到镜子里七零八乱的自己,张一曼彻底崩溃了。
铜匠不仅是因爱生恨,还有狡黠和贪婪。他听到可以被美国人带去美国,一下子从扮演的死人身份里“复活”,想跟去美国,还毫不犹豫的跟校长女儿孙佳结婚。他知道特派员要的是钱,把美国人给的一万美元捐给教育部。如果刚开始实施报复的铜匠只是因为恨,那么后来只能用无耻形容他了。
3,周铁男
周铁男是个单纯善良、仗义执言的东北男青年。他会和一曼一起挤兑裴魁山,会和一曼二话不说把工资捐了给学生发奖学金。他喜欢孙佳,为她耍一些幼稚的小把戏。学校有钱之后,他和孙佳一起装电灯,学校的操场上、树上挂满电灯,留声机播放着美妙的音乐,周铁男和孙佳,张一曼和校长,跳起欢快的舞蹈。当铜匠的报复行为愈演愈烈之时,是他大喝一声我忍不了了,揭发铜匠假扮吕得水的谎言。当孙佳的黑驴要被杀时,是他站出来阻止,还敢拿着剪刀横在门口说出:“有种你就让他崩了我!”
可是枪声响起的时候,铁男怂了,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特派员走过来踢了周铁男一脚,周铁男爬起来近乎疯癫地大笑“没打着,没打着。。”特派员又举起枪,周铁男惊魂未定,跪地磕头,一个劲地说我错了,我错了,求特派员不要开枪。死过一回地周铁男变了,看到张一曼被强奸不敢阻止,竟然还去说服他喜欢的孙佳来假扮“吕得水”的女朋友。他改变以后,突然变成了闹剧里维护强权的最积极的一份子。原本最勇敢的人却变得最懦弱。
4,那些没变的人
如果绝对来讲,经历着的每个人都有变化,但是相对来说,基本不变的主要人物,有孙校长、特派员、孙佳、铜匠老婆。不变的原因大概为两类,一是心理上没有受到冲击,一是基本置身事外。归根结底,是因为置身事外,所以没受到心理冲击,因而精神得以保全吧。
比如孙校长,捏造吕得水其人,找铜匠假扮,他是始作俑者。其后一系列荒唐行为都受到孙校长的默许和支持。孙校长最爱说干大事者不拘小节,在他心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达到振兴教育的目的而逾越的一点点小节。特派员不如孙校长“正义”,但是也算始终如一,坏就坏的表里如一,坏的彻头彻尾。不懂英语,甚至不懂汉语,也敢于“直抒胸臆”,不扭捏做作。不关心教育只关心钱,得知吕得水骗局之后,不追责,而是“全心全意”把戏演下去,为骗取补助金,目标明确。
孙佳前期没有参与骗局,只在故事最后被孙校长“绑架”而协助演出一段。孙佳就像周铁男,在枪响之前义正言辞,可是真的枪响以后呢,没有子弹在耳边呼啸而过,谁能知道呢?铜匠的老婆当然也跟骗局没关,但是对铜匠的感情倒是始终没变。当张一曼说铜匠是牲口时,铜匠老婆气愤的回骂,你们才是牲口。当铜匠跟孙佳结婚时,她又气冲冲跑来追着打铜匠。
如果故事和他们有更紧密的关联,比如孙佳真的嫁给铜匠了,校长会悔不当初吗?孙佳还那么硬气吗?比如铜匠的老婆知道了那一大笔钱,会不会还单纯地追回老公呢?比如特派员回去接受调查,会不会没有了拿枪时的威风?
5,张一曼
这样看来,张一曼才是真正没变的人。她不同于前面说的两类,她一直置身于事件的最中心,而且最后心理受到强烈的冲击,以至于精神崩溃。只是在她崩溃之前,始终那么潇洒自由,没被任何事情束缚,没被什么东西扭曲。不管是裴魁山跟她告白想要娶她的时候,还是铜匠痴情地唱着动听的山歌地时候,她都是轻笑着把想要留住她的东西轻轻拂去。然后跟爱她却不能让她更自由的人说一声:对不住了。她干净利落的有点不近人情。铜匠的老婆气势汹汹的寻人,张一曼也没有胆怯或逃避,敢做敢当。当头发被剪时,她脑子里闪现的都是往日快乐的时光,还有大家穿上她做的校服以后的样子。
只有看到镜子里头发被剪的自己,丑陋的样子和她心里对美的追求撞击的如此强烈,以至于她精神崩塌了。精神崩塌的张一曼在做什么呢?她穿着做好的旗袍,包着头巾,还在做她梦想中的衣服,还去野地里摘花。她的理想、她对自由和美的追求依然存在,深刻在意识里,从未改变。
当故事结尾三个老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筹划开学以后大干一场时,枪声响了,一曼死了。
我猜想,很多观影人说结尾想哭或者如鲠在喉,和我一样,是为了张一曼吧。听着她唱的“我在他乡,望着月亮”,回想她毫无顾忌的对男人的挑逗和暗示,回想她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的浪漫动人,回想她在山歌里温柔可爱,回想她放荡不羁的笑着说“怎么的呢?”回想她在灯火辉煌的操场上跳舞,回想她梦里大家穿上新校服的样子,每一个场景都那么美好,始终如初。最后难堪的时候,她走了,留给我们叹息和怀念,还有内心的隐痛。
我相信喜欢张一曼的人,十之八九做不到像她一样纯粹。爱一个人不敢表白,百爪挠心;没感觉不敢直接提分手,等着对方的道德污点解救自己;分手时,抓住不放却更加难堪。为了自己的利益,当时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己,事后却备受良心煎熬。做了坏事,却承担不起坏事的后果。问心有愧,于是那些亏心事就成了内心的污点。它们和我们并存,表面看事情都云散风清了,可是污点却在内心深处折磨你,消耗你。
看完电影,心情平复之后,我问自己,如果我是张一曼,会怎么做?就算难看了,难堪了,也不至于死吧。头发可以长长,难堪的人如果不想面对可以远走他乡,重新开始,何至于要死呢?现实中的我们不正是每天这样做的吗?所以我不是张一曼,我内心的那些污点,恐怕让我永远都不能成为她。她像是每个人心里一个难以企及的美好存在。
我没能成为她,所以我更喜欢她。
【齐悦梦想社群第1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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