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从早期《呐喊》中的《狂人日记》和《药》,再到中期《彷徨》中的《长明灯》和《孤独者》,再到后期《故事新编》中的《铸剑》和《采薇》,狂人这个形象可谓是贯穿鲁迅先生这三部小说集。由于后期的《故事新编》内涵比较复杂,小编在这只就《呐喊》与《彷徨》中的相关小说进行分析。对于《故事新编》,后续将另写文章进行分析。

《狂人日记》是现代文学史上第一篇白话文小说,正文由狂人的十三篇日记组成,描绘出了一个看似患“迫害狂”之类妄想症的狂人的心理图景。当代著名作家余华在谈到鲁迅的伟大之处曾以《狂人日记》的为例,他提到了开篇的“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多看了我两眼”。一个正常人不会去特别关注一条狗是看了自己一眼还是两眼,更别说多看了自己两眼,而狂人如此关注一条狗的行为,说明他精神状态真的出现了问题,或者是和周围的关系紧张到了极点。狂人到底有没有疯,他怕得到底有没有理?我认为在小说中鲁迅先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在第三小节中他写道: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在满口仁义道德的封建社会,吃人现象是真实存在的,这反映出了个体生命不受到尊重的这样一个基本事实。如果说吃人是一个较为极端的现象,那么封建社会对女性以及底层民众的压迫剥削,便是一种较为温和的吃人。但那样有一个好处,就是让社会处于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温水煮青蛙,缸中的青蛙可能还会被煮出快感来。鲁迅笔下的狂人实则就是那样一只想要打破巨缸的青蛙,他想跳到外面去。可是旁边的青蛙感到害怕,担心着温水要是没了自己该怎么活啊。他们觉得狂人疯了,他们跪久了根本不想站起来。
在《药》中关于烈士夏瑜的描写,将狂人和庸人的对比展现得更为直接。茶馆里的众人谈论夏瑜关在牢房里的情形之时,说到了他劝牢头造反这个事情。红眼睛阿义原本想去盘盘夏瑜的底细,看看能不能榨出些油水。但夏瑜却说,这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阿义给了夏瑜两个耳刮子,夏瑜却说可怜可怜。听众原本以为夏瑜是在求饶,当得知夏瑜说的是阿义可怜之时,不由感到震惊——听着的人的眼光,忽然有些板滞;话也停顿了。最后大家终于得出一个一致的结论——疯话,简直是发了疯了,真的疯了,夏瑜发了疯。
用当今后视的目光去看,我们自然能够分辨夏瑜有没有疯。但是在上个世纪,当关在牢房之中即将失去性命的夏瑜,在挨了打之后反说阿义可怜,听众们难免会觉得夏瑜疯了。其实在当今这个社会,正直坦荡的人有何尝不是经常被人说成傻子?大家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当面说真话经常会落得个不好的下场,这个时候如果说真话的人反说那些利益没有收到损害的人是傻子,大家是不是会笑他疯了傻了?

《药》中的夏瑜之疯仅仅是通过一句话及众人的议论来体现,《长明灯》中的那个疯子之疯则显得更加丰满。吉光屯里有一盏梁武帝点起的长明灯,一直没有熄灭过,但屯里的疯子却一心想着要吹熄它,并且说吹熄它以后就不会有蝗虫和猪嘴瘟。疯子说不出吹熄长明灯的具体意义,只是一心想要吹熄它,从这里可以看出鲁迅的小说人物写得更为贴合现实了。现实中的先觉者其实也很难说出个一二三,更无法规划未来的具体路线,他只是的单纯的觉得这样不行这样不好。吉光屯里的人担心着长明灯熄灭之后大水会淹没村庄,所有的人会变成泥鳅,但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疯子所说的以后不会有蝗虫和猪嘴瘟,跟自古传下来的熄灭长明灯后会有的灾难情形构成了一种对比。但为什么人们就相信自古以来的那个,而不相信疯子所说的呢?
关于狂人这个形象的来源,主要是受俄国文学影响。果戈理的《狂人日记》、迎尔询的《红花》、陀思妥耶夫斯基的 《一个荒唐的人的梦》以及安特列耶夫的《红笑》,这些作品中都有狂人这个形象,并且也都深受鲁迅喜爱。但是在鲁迅之后,狂人形象似乎并没有得到太好的传承。在此不由心想,我们这个时代的狂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希望我们这个时代的小说家们能早日创作出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狂人形象,那必将是一部振聋发聩的作品。

对照我们当今所处的时代,一切似乎都有条不紊地发展着。但是这个时代依然有那么多的不公平现象,所以很多人就一心想着在不公平的环境中过得更好,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成了助纣为虐者。是啊,我们首先得生存,别人能通过这样那样的方式过得更好,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于是正常人都渐渐过上了更好的生活,一些异类却被视为不正常者,终日陷于困顿之中。当然,我一点都不否认这个时代比之前的时代好了太多,不然我也没机会在此瞎咧咧。只是当我们在全力发展物质文明之时,是否注意到我们的精神文明似乎并未得到太多发展?
长此以往,这个世界真的会好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