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好——第一回：就是刚刚好

刚刚好——第一回：就是刚刚好

秋日去锦官城，干了点活，逛了些地方。每日所行所见，憬然有悟——好些事情，刚刚好。就像现在人们爱说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可一回来，人懒笔懒。又上课又批作业，就差一点把这些个“刚刚好”给忘了。今夜有点时间，稀里哗啦，乱写一气。居然写了五个“刚刚好”。

这儿先贴出第一个，给自己留着。

刚刚好

第一回

批第一轮作文，去上海学习，去成都讲课，活儿份量都不轻，都搁不下，都不能搁下，都赶上了。

怕。怕互相叠加，顾不过来。怕缠住，都做不好。

然，秋风送雁，我正展羽，事事顺茬，一趟搞定，妙极了。

十三日去上海师大培训，十八号结束。《中语参》在成都七中办的全国小说教学观摩研讨，十九日报到，二十日我要上场子。可休整一天，睡一睡，转一转。两大外出活动衔接，无缝对接啊。巧，不能再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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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十二日下午六点半，我刚批完十四班的《装在套子里的人》《林教头风雪山神庙》赏读后作文。文理科分班，班额缩为四十八人，酒泉中学历史上头一遭，我赶上了。想想，要还是六十五个本子，七点半就要上晚自习，讲评，而我已成强弩之末，十七个本子，怎么办？

对，六点半，最后一本完工，而侯沣辰的文章，又是《我就是别里科夫》，写他自己日常生活中的大小好几个套子，有别于前面好多同学的《别里科夫结婚了》，未用小说而写了久违的记叙文，真切，细节多多，反观自己，悟出道理切中肯絜，正好提供了别样范本。简直是少年们互相商量好了一样，要拿各类尝试相互搭配，给我备好点评范本，让我能够振振有辞，自圆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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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十三日出行，十二日晚，刚好轮上排给我的大自习，让我可以完成开学来的头一轮作文批阅工作，聊补外出拉课的惶恐不安心情。

还有，刚好，这学期来了一大群俊彦新人，跟校长请假，分配在政教处干事的小颉老师带课渴求正盛。年级田主任也痛快答应。

一切刚刚合适，对吧？

还有，要去成都七中上的课，刚好是《老人与海》。《中语参》万利主编怎么知道这个课对我胃口？前边四年，我两次讲桑地亚哥老头。我刚刚第二次读完张爱玲的译本，对语言的细小差别感触很多。我两次命题《我还有（            ）》，让少年们站在海明威肩头，创意写作，领悟打鱼老头的“东坡式语言”，在自家身上体会那种全世界好汉子的同一型号血脉——“万物皆备于我”，然后明白，海明威的“地球牌”硬汉，不过是桑地亚哥那种遇上倒霉事儿，总会对寂寞极了的自己叨叨叨说话的人，不过是总有一句好话赠给自家的人。这句好话，叫苏东坡说，就是“九死南荒吾不悔，兹游奇绝冠平生”，就是“东风知我欲山行，吹断檐间积雨声”，就是“山头斜照却相迎”。东坡一脸坦荡硬气、微笑而吐的那个“却”，跟桑地亚哥的自言自语“我还有……”，其实是一家人的体己好话。这自称“老家伙”的苦海孤叟，没了马林鱼肉，丢了鱼叉，断了刀子，折了舵把，拿个短棒子往星鲨橡皮疙瘩一样的混蛋身子上揍，却咕咕哝哝告诉自己：我还有小船呢;我还有风呢，可以当我的哥们儿;我还有一张床，可以回去睡呢——我从来都不知道，打了败仗，没了鱼肉，床可以这么舒服！哈里曼大叔呢？我不知道，刚好，成都七中与我们把必修五本书学完才学选修不同，他们是必修选修穿插上，所以呀，高二正好准备上这个第三册的小说单元，我就踩着拍子来了，有备而来，他们却正要开始，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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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四月在上海，市北中学邀了于漪先生来观课，我讲一课，叫《向东坡同志学习》，就以这个小说单元为例，给沪上少年讲整本书阅读的一个方法，其中正有《老人与海》的语言例证。如此，万利先生命题，刚好接上了我的茬。妙不妙？

当然，更妙的是课堂上一个少年，虽还跟我不熟，看我拿《老人与海》跟《少年与题海》类比，又看我的额头上冒着汗，还给时间让他们耐心读课文，就说：桑地亚哥自称“老头儿”，有种自嘲的开朗。他内心强大，才这般说话。他品咂出这个语言味儿，我真欢喜。

还有吗？当然。

十年前去嘉峪关听课，看见铁路中学引进成都七中网络直通课堂，知道了这所川蜀头牌中学许多闪烁的珠泽，而去岁方始至上海，参加国培计划教师工作坊培训，就遇上了跟程一凡兄一起来的七中名师黄明勇——憨诚，言少，才华敛而富。年底赴《中语参》南京雨花台中学全散文教学观摩研讨会，又遇七中丁红杰老师。今日，我是来友朋之处作客，而非赴陌生他乡误撞，这一切，谁在刻意为我备课？

还有呢——万利兄让我来，上课，还要讲座，还要穿插一个语文沙龙，他用陕西话，关怀，调侃，又叮嘱：“这一回，可把你老兄给‘扎‘了！"扎，扎实也。咱大西北念此字为za，给扎了，就是给结实了，给厉害了，给难受了。我呢，当然感到跟黄厚江那种课堂老侠同台展示的压力，可是，《中学语文教师如何读书》这样的讲座题目，虽是面对五湖四海语文课堂上的五六百个读书好手与行家，在我，仍是家常便饭——我为此主题讲了多少回？我还为此写了本书呢。一个小时过一点？三个小时，咱也有得说。所以二十日上午十点半我登台，技术人员没来得及在讲桌上摆电脑。接线？来不及了。只好站着讲。站着，也是喋喋不休啊，有何难哉？不敢保证精深，足能做到流畅。二百多期“霍然开朗”，二百几十本书，我几年说下来，一直站着的。

刚刚好——第一回：就是刚刚好

刚两分钟，投影黑屏，有人愕然，我呢，兀自滔滔，说都来不及，遑论翻课件？我不在乎，一讲，反而比一直在乎的观摩课，更为大家欢喜。你说，万利先生，你心念全国语文教学研究格局跟热点，经营大会，千头万绪，虽亦时时吟诗解颐，可你妙手一点，刚巧这般中我节拍，除了你的手眼心法，总能切中今日语文要穴，总须一些奇缘，才能这么合我口味吧？

你看，你们都爱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今天，我算当真体验了一家伙，是吧？

此乃第一回，名曰——

从上海到成都两处恰成一趟 

自平日至讲座万卷只为此时

诗曰：

我一抬脚

刚刚好

你给我脚下

铺上一条李白的蜀道

我睁开眼

刚刚好

一朵花送给我

它刚刚学会的微笑

我没有侧耳

刚刚好

飞来一只会唱歌的小鸟

我来到

刚刚好

我的每一根睫毛

都眨巴着

不收门票的妖娆

刚刚好——第一回：就是刚刚好 刚刚好——第一回：就是刚刚好 刚刚好——第一回：就是刚刚好 刚刚好——第一回：就是刚刚好 刚刚好——第一回：就是刚刚好 刚刚好——第一回：就是刚刚好 刚刚好——第一回：就是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