嶅山呈东西走相,山南为阳,有个岙阳,南面也有山,叫蒙山;山北为阴,有个岙阴,北面也有一座呈东西走相的山,叫青龙崮。我就住在这山脚下,听老人讲,这两座并行的山是二郎神用秫桔从他的家乡挑来的。路径此地,有一老汉邀他相歇,他开口搭话,漏了仙气,秫桔折断,山在此地生根,从此灌口无高山。愿来那个老汉是泰山奶奶变的,估意跟他说话,让他把山放下。
当年东海龙王敖光和灌口二郎神在泰山日观峰有泰山奶奶做东,三位神仙喝酒侃大山,说起山高来,奶奶看了眼峰下云雾缭绕,有自得神色。二为神仙不服,提出比谁家的山高,就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泰山奶奶在二位神仙走后,站在望日石上观看,不一会先看到二郎神挑着两座大山,晃晃悠悠的走来,比自己的高。又过了一会,见敖光从东海里用布袋背出来一座大山,也比自己的高。在骗二郎神放下山后,她没有回家,偷偷地转到龙王的身后,拔下头上簪子,在他的布袋上攮了个窟窿,所以至今出来东海,稀稀啦啦的是山,叫啦山,一直到泰山,泰山旁边还有一座孤单的小山,叫比山。
登上我身后的山,有一个山峰叫大妈妈,其峰的型状犹如正在脯乳期妈妈的乳房,这名字叫的既抽象又含蓄,使人联想,孩子哭了抱给他妈妈,妈妈先拿出乳房来塞在孩子咀里他就不哭了。在文艺作品中有叫奶子峰的,是我家这座山的第二高峰。在这座峰上,看远处和此山并行的岙山特全面。最东面山峰很陡峭,紧挨着又有一峰,比它高比它厚实,向西山势平缓,长长的紧挨新泰市。整体东高西低,很像汉字的遨字,后来把走字旁换成了山子旁,转门用来称乎这山。也能看到在岙山前面,山头攒动的群山,是开头说的蒙山。
低头看是我那个可爱的村庄,还有几处坟莹,里面埋的是我祖先们地骨肉。用风水学的理论观点看,我们这个地方,背有青龙崮做靠山,前有岙山做案山,案山前面是朝山,是敖光布袋漏的山。风水大师断言,此等风水宝地,气象万千必出伟人。我可爱的家乡是宝地不假,可历来也没出过伟人,别说伟人连个象样点的名人也没有出过,到是出了块茅坑的石头,一个又臭又硬的下人。现在我猜想,开头那个美丽的故事,是我们村有才华的人怀着对家乡人美好的梦想编造的。我们村的人,说话都很豪迈,等我头枕青龙崮,脚蹬青岗山如何如何。(我们管岙山叫青岗山,大概是和青龙崮被一起挑来的原因吧。)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埋骨桑梓毫无悬念,早晚有脚蹬青岗山的一天。下绝心去看看在大事之后,脚蹬的那个山是什么样子。
选就吉日去看山,坐公交车,途径青云路,是嶅山的侧面正西,此时观嶅峰如翘起的姆指,用我村老人们的话说就像个老妈子脚。来新泰东郊,嶅山西面的尾巴,下车。市郊的东岭和嶅山的尾巴有一人工大堤相连,堤长有一千六百米左右,宽五米,深有四十米以上,遂使深沟大㕡成坦途,属于一景。堤左右美景不胜收,能使高山下有一平湖,虽是人工,胜似鬼斧神功,美其名曰青云湖。步行过堤,真正的来到嶅山西侧尾巴之下,抬头看,有一烈士英雄纪念碑高高耸立。碑前有石阶若干,拾阶而上,到顶有一广场,场中建一高台,碑就立在上面,台周围是汉白玉栏杆,碑身是花岗岩砌成,高约有二十米左右,书人民英雄永垂不朽,我瞻仰完英雄们,准备上山。
上山有两条路,一条走纪念碑广场东,拾阶而上走山梁到嶅峰;一条广场南,座车沿山脚到嶅山正面主峰正下蹬山。根据自己体力,考虑再三,权衡利弊,还是坐车轻省。坐车看景,走马观花 ,春天景色,万紫千红,不一回车以到站。站旁有一巨石刻青云山,边有小记,说某年某月,有一京官因公事路过此地,顺便到山观景,賦诗一首,里面有青云之语,遂改名青云山,取平步青云之意。嶅阴嶅阳不改,当年我就读嶅阴中学时,嶅阴嶅阳常互寄错信件。
闲话少说,登山要紧,山有仙则名。此山有四位神仙居住,山半腰有三官殿,有三位神仙,天官,地官,人官,主管三界。是东海龙王的外孙,柳毅和牧羊女的三个孩子,分别中状元,是人中龙凤。当官为民,一生做好事,行善事,后成神仙。一路曲曲折折,两旁青松黄荆,不大工夫来到三官殿前,只见门前石阶是一巨石凿成。共有拾贰蹬,每蹬高四十里米,宽不足二十里米,也就是说直角下长不足贰点四米,直角上高有四点八米。这样的坡度,以我的本领唯有手脚并用。
进门正殿三间,飞檐翘角,直脊斜莦,标准的歇山顶,东西厢房各三间样式一样略小。南方大门一间,门东钟楼一间,门西鼓楼一间,和晨钟暮鼓相应,也是三间。取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千千万之意。正殿两边各建有两耳房,有管理人员使用,在耳房前的院墙上各开一个仪门,是通向峰顶的两条路。西边从后面蹬顶,东边从东侧蹬顶,我出西仪门 。门前是一小片侧柏树林,树不很高也不粗,但很苍老。长在这看似没有一滴土的花岗岩上,虬根嶙峋,凹凸暴露,紧贴岩石,似鹰爪抓地,犹如根根钢钎楔在混凝土中;树冠下粗上细,苍翠欲滴,层层叠叠,像用绿疙瘩磊成,又像朵朵含苞待放的绿色莲花,树林不是很远处,也有稀疏的几棵侧柏,分明是飘着几朵绿云。此处应属一景。我正在赏树,被管理者叫回,说今天人多,让从东侧上山,后面下山,因为蹬峰之路仅容一人。
我只好踅回,出东仪门,抬头看,正是嶅山的主峰,突兀而起,势若擎天,就像要压过来一样,光光的,连根藤萝也无。到是刻着泰山连襟四个大字,写的豪迈奔放,神采飞扬,字为山增色,山给字扬名。泰山连襟,这么说就和泰山攀上了亲戚,此山娶的是泰山奶奶之妹,似乎与当年比山有关 ,峰顶有奶奶庙。我们准确的应该叫,嶅山二姨奶奶之庙。
看着想着就到了登峰的转折处,前有一山峰,光秃秃的如一块巨石,这就是在奶子山上看,和主峰相连的那一个,在此,下面却有一条羊肠小道相隔。
我们回头沿着山体向西走,虽是上山路到也不难,可好景不常,不一会面前迎来了一块高大的巨石。石与山体间有一裂缝,约有一步宽,从缝中登上去是唯一的路。在山体和巨石上各凿一孔,仅能容脚,攀蹬时两腿叉开,手臂也叉开成大字型,手脚都用力,交递上蹬。一串爬山者像玩蜘蛛侠,若在冷兵器时代,派一人把守此处,足以挡住万夫。爬上去,是石头的上平面,平面的南面虽设有铁索栏杆,我也没有过去看,约下面就是刻泰山连襟的地方。没有几步又见一石,此石直接在上面凿台阶,跟三官庙门前的台阶像仿,略缓。登上此石,又迎一石,上面的台阶是有山体向外环石而凿,在爬到最外面几阶时,想不向下看都难。是轻轻向下一瞥,感觉身体如在空中,下面那个清晰的三官庙,就像一处精美的古典建筑工艺品;那一小片侧柏小树林,像一盆盆侧柏盆景。感觉走了神,忙扭回头,再也不敢旁骛,转心爬山,登上此石,没走几步就到了峰顶西侧的尽头,下是悬崖。
向回走,继续登山,这时地形近平坦,有几块石头,小者牛大,或坐或立,或仰或卧,好像天外飞来。上刻有名人题字,爱好书法的看景者多在此处逗留。我 穿过此处,迎面看到先前说像翘起姆指的那座山峰 ,原来是两块巨石,犹如食指和中指相并,直指青天,像在质问青天,向苍天问公道。此二石可叫问天石,或叫公道石,苍天无情,最善断人间纠缠之情。如那剪不断,理不开,砸就扁的一团钢丝情;如那些有前男友.女友的,前妻.前夫的,男女小三的,互相三角的,乱七八糟的情,应该到此一拜,二石可以帮你问苍天,还公道。
给二石命名后,向前一走,空间突然开阔平坦,如走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光光的连棵草也没有,真是清清的山岗,叫青岗山也对。泰山不是磊的,我感觉这山好似磊的,如果当年比山高是真的,扬戬为了胜劵在握,请好友巨灵神帮忙,用巨石砌成个山峰加加高,也不是不可能。要不整个山头连棵树都不长。
再一拐,到了山峰的正南面,就看到了奶奶庙。建筑规格比三官庙高,规模比三官庙小,她一人管三界事,行泰山奶奶之职。她俩是姊妹,和龙王兄妹相称,三位小仙应叫二姑奶奶。他仨是东海龙王的外孙,我等是中华泰山的嫡孙,应属姑舅老表亲 ,是平辈,止今泰安人不再三官后面加别的称乎。庙是现在重建的,庑殿顶,按八卦四相方位建造,响当华丽,以现在的建筑设备不难。听说在很久以前旧庙建造时,一些必须品是用羊驮上来的,在山下圈了一群羊,把山巅撒上豆子诱羊来吃,等羊熟悉了,每天都在山巅喂,每次撒开之前把羊身上拴上建庙的必须品。从此,每当晴晨,迎着朝曦总是有溜白云弯弯曲曲从山跟一直升到山巅。这些羊们,得了小龙女所牧之羊的灵性 ,或是得了小龙女相助,个个风姿俊美,冰雪聪明,犹如处子。施工尽量少用砖瓦,多就地取材,止今还有采石留下的痕迹。
在庙的后边有几块巨石,高出小庙许多,那才是嶅山的最高处,会当领绝顶,一定要上。站在上面,另有一番境界,昂首望天,青青的天,白白的云,真有平步青云的感觉,改青云山也和适。当年孔丘蹬泰山而小天下,是圣人之叹,圣人蹬大山;今天西岭蹬嶅山而天下小,是下人之叹,下人登小山。(我是说我的天小)低头看,下有几户人家,空气清新,看的清楚,屋门朝天井,磨眼朝天,大门朝街。远处的山,从根一直看到稍。和此山并行的青龙崮,山势曲折,在这里看的确像条龙,那个秀丽的奶子峰,好像不过一捧。宛在下面的田野上,有我那个美丽的小村庄,还有安妥我灵魂一块小地方。环顾四周,有群山相围,山形不分西东,峰头乱攒,其势若奔,若万马奔腾,如转,如旋,我感觉自己有点晕。已登绝顶,目的已达到,还是留点体力下山,都说上来容易下去难。
我忙跟随他人转到后山下去的地方,向下一看惊出一身冷汗 ,我的二姨奶奶人家!这可如何是好?下山者像串糖胡芦样手脚并用,稍一失足就回变成一堆肉泥。现在我才理解骑虎难下这句成语的真正含义。事已至此,怕也无用,只好硬着头皮上,别人手脚并用,我多使了个腚,整个山峰我基本是溜下来的。儿时玩这种造型,准会挨妈妈的削,她老人家不是心疼儿子的屁股,是心疼裤子。来到一平坦处,不仅喟然长叹,嶅山归来不看山,我是累的和吓的。当年孔圣人发出这样的感慨,不信就没有疲劳的成份在里面。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了整衣衫,摸了一把僵硬的脸,左手一插腰,西岭大惊,以为我要賦诗,忙好言相劝:快走吧,咱就别穷酸了,再磨叽班车也坐不上了。我暗自好笑,这个伙计总是如影随形,时不时地迸出,我脸扭曲的嘴都张不开啦,一身尘土,裤子磨破,其形相比丧家之犬犹甚,那有心情久留,别说还要賦诗。第一次没有和他争论。
有话路长,没话路短,接着就坐到了班车的椅子上,两脚只晃,我实在累了虽不渴不饿,一路没少吃喝,偷懒没记。在车里晃晃悠悠,眯眯糊糊,想起自家书架旁的摇椅来:
好车孬车都晃悠,
身躺摇椅也能游。
从此不羡好风景,
自家本有不系舟。
又像是在乘舟,舟载美酒,二三好友泛舟青云湖,诵山高月小羽化成仙。一会又上山为王,升聚义厅,坐虎皮椅,挂替天行道大旗,杀富济贫,快意恩仇。腿还是有点晃,就像赤脚踩在鹅卵石上,低头看石头虽小,其型状很是面熟,很像在嶅山所见之巨石;再看,两眼矇眬,冥冥之中,好像自己也成了一块顽石,混如其中。正在胡思乱想之时 ,突听军号长鸣,慌忙睁开眼,原来是司机师傅按喇叭示意,我到站了。
附录:
有个西岭不要脸
自不量力去爬山
排出万难到峰顶
上山容易下山难
别人都是手脚用
他却非要加上腚
把那裤子磨个洞
你看这事怎么办
膝盖在外是朝流
你露屁股为那般
不怨自己无能力
还怪青山长的险
今后这事咱少干
丢人别到嶅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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