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从一位朋友那里听来的故事。
那一趟旅程,在山城一家名叫“叶枝子”的山居处,足足三天,未曾出门,听完了一个跨度长达16年的故事。
讲故事的那个人,早已想不起是谁。中间喝了点小酒,助我消化并下咽,因为这故事听的我时而恍惚时而清醒,分不清真假,也分不清谁是真正的经历者。
【天高地静,月亮永伴胡枝子】
记得那一面透明玻璃上这样写着。
(一)婚礼
安清沐是在一场婚礼上见到孟然的,当然,她身边还有一位她不认识的陌生男人。曾在多年前,她就已经习惯了如此场景,此刻,也只是隔着人群向她微笑致意。
婚礼中,被廉价干冰忽地升腾的白雾,渐渐的模糊了本就遥远的距离。已经5年了,再深厚的友谊都会被距离和时间悄然改变。要不是她恰好回老家看父母,被林蔚死乞白赖“求”着来参加婚礼,或许就不会见到孟然。
安清沐知道林蔚为什么非要她来,之前不知他从哪里辗转把电话打到她手机上。
“喂,小沐啊,我是林蔚,你这个大师如今真是难找啊!我问了多少人,才好不容易要到你电话......”
言语间一片奉承。
安清沐听的不耐烦,“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那头的林蔚才算正经起来。
“是这样的,我不是要结婚嘛,之前买了个独栋,以后打算和父母一起住。这个房子还没有装修,所以想麻烦你帮我们搞这个设计,这边小城市的我都看不上,你可是留学归国的大师啊,我在网上都看到了你的作品,日本的那个什么性冷淡风,叫什么...诧...诧...诧寂美学,对对对......”
安清沐懂了他的意思,因即将办结婚不好直接拒绝,索性先胡乱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婚礼那天,台上的林蔚腆着啤酒肚,说着冠冕堂皇的婚礼感言。旁边站着的新娘,顶着一脸看不出原本相貌的浓厚彩妆,不知所措的笑着。尽管安清沐站在10米开外,也看得出这位新娘的脸比脖子白了至少三个度,新娘比林蔚小起码10岁,今年林蔚正是而立之年。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林父足足宴请了100桌,用的是本市最大的宴会厅,上了最好的酒席,给足了自己儿子最好的体面。
或宁说,给足了自己最好的体面。
小城市的人们,活的里外都是面子。
场上的婚礼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场下少不了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和窃窃私语。
酒席间,一位男子忽然拍桌而起,冲着旁边女子怒喊“怎么?你现在嫌弃了?后悔嫁给我这个没钱的?”
身旁女子局促委屈的直跺脚,忙拉他坐下,索性在旁人劝告下迅速安分下来。场上人多,也没人注意这个小小闹剧。
安清沐呆望着出神,好一会才发觉旁边李见山在看她。神情专注又温柔,他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吃完饭我们立刻就离开。
安清沐微微点了点头。
音乐缓缓响起,大屏上缓慢放着林蔚和新娘的照片,上面仔细的标注着每次合照的日期,地点......
安清沐拿着筷子的手突然停下,她想起林蔚也曾这样给孟然表过白。那个曾经威武俊朗的男孩,一字一顿的说着要一辈子保护孟然,面目凶狠,咬牙切齿般的......
她还记得他紧紧攥着孟然发紫的那双手,青筋微爆,指缝间却满是柔情。
而此刻,他正携着小10岁的新娘,嬉皮笑脸的给孟然敬酒。无法知晓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彼此那模样,竟完全是陌生人之间的礼貌与敷衍。
不自觉的,安清沐的眼光落到了新娘的肚子上,侧面明显的凸起,即便是刻意挡着腰肢,也超出了20岁小姑娘的那般轻盈,明眼人一看也都懂了。
这种习以为常总是明面上充满着缄默与欣喜,背地里却总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感。
大抵无法要求每个人都能消化这种伦理带来的违和感。
好在,虽明目张胆,却不显突兀。
开车回家的路上,那位嚷着要搭他们顺风车的“老同学”,一直聒噪不已。实际上,安清沐早已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只依稀能分辨出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多少曾经同学的名字,她早已遗忘,她也很擅长遗忘。
唯独,孟然......
星子坠入银河里|INDIGO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