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站在外婆家楼顶,看一只气球飞向高空。气球孤孤零零,不由自主,越飞越高。书上电视上,都说气球到了极高处,便会炸掉,虽然眼前仍看不出它灭亡的迹象,但心里知晓,它是不久便要消逝于天地之间的了,不免有些悲戚。
长大了,有时白天的一番空想,晚间变作一场幻梦,梦里之事,毕生未逢,也不知何以真到如此。
梦中人的笑影,原本还是俯仰可见,历历在目,一旦睁眼,雾散晓风,月迷春水,心渐渐低沉。
那梦也似气球一般,虽在越行越远,但仍有个粗略的形状,那人仍有个朦胧的笑影。那初醒时的沉痛,也在梦的高飞之时,愈发轻飘。于是你知道这梦也将在无边的寒空里蓦然粉碎。
但所有未亲见的事,都未必作得准。也许宇宙里就有一片气球海呢,所有的气球都皈依在那里,没有一个饶它轻易炸毁。也许生死尽头,就有一片幻梦海呢,所有的幻梦都皈依在那里,没有一个饶它轻易忘记。
我愿意以后到那样的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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