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筱的父亲最终把谢筱供上了民办高中,一学期的学费按万起步,贵的骇人。谢筱“享受”着校园里的高费餐品——醋炒白菜和发黑的焖猪肉,一碗加了不知多少精料的汤汁。而后再有各种铺天卷地的资料费和日常生活费。
谢筱终于明白,把人逼向无能反抗的利器,就是钱财和成绩。但谢筱没资格抱怨,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考砸了。在民办高中待至三年,她就听遍了三年的“你要好好读,实在不行我也不会再花钱给你上学了,干脆回老家算了,你再努力点能给爸省多少钱你知道吗。”
若要说父亲给予的教育到底让谢筱明白了什么,大概就是在这份教育里谢筱开始将自己视为是一种“累赘”,恍如拖垮了起初最纯真的爱意,而被资本埋入不争气的地底下。
日子依然顺着流水悄然进行,直到有一天前方掉落一枚巨石,流水自此便淌向了两端。
“我和你爸过不下去了,现在你们也都长大了,我和你爸一直明白分开对你们的成长不好,但与其强求过日子天天吵来吵去,这样的相处终究是会累的。我和你爸决定离婚了,现在就是来商量看看你们愿意跟谁。”
谢筱记得当时母亲说出这番话时声音很轻柔,仿佛再大声一点就容易把谢筱眼里的泪珠震落,那天大家面对面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谢筱多么希望,如果一直不打破这份沉寂,是不是就可以永远逃避这个问题。
最后谢筱的哥哥和弟弟选择了母亲,也许他们早就受不了父亲苦口婆心的“金钱”教育,又或者母亲在照顾子女方面更为温柔体贴。
谢筱在不眠的凌晨起床去客厅倒杯水喝,敞开门扉那刻她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的背影,他的脖颈无力的耸拉着脊椎骨,累的简直像个小孩。
是啊,父亲也曾是个小孩……如果还能回到十年前,父亲还不那么累的时候;如果还能回到十年前,谢筱还会穿着波点裙转圈的时候;如果还能回到十年前,谢筱还能说出“我最爱的人就是爸爸”的时候……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般莫名的疏离。
谢筱关上房门,她的泪珠滴落在黑夜里发光的屏幕上,模糊的视线盯着输入的字眼,她发送着:“妈,你以后可以多回来看看我吗?我想好了,我跟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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