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十二）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命运就是这样，沉浮其中的人怎么能看得清楚前路，有多少盏早已点亮的灯，希望在下一个路口等着你。身处再黑的夜路中，走得或快或慢，只要别停下脚步，一切皆有转机。

在玲子和木青还在琢磨怎么想办法，让阿华不要留级。学校新校舍的投入，将在新学期从原来的两个班扩增到四个班，恰好木青的远方表姐文慧调整到学校二年级，担任新扩增的两个班的数学老师。这对玲子来说，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木青和玲子买了水果和上门，希望文慧能够帮忙，让孩子从孙木老师的班上调到新的班里，顺利升到二年级。

阿华的新任班主何亚娟老师给玲子第一印象朴素可亲。她和孙木老师年龄相仿，个子不高，齐耳短发，戴着一副小小的金丝边眼镜。玲子见到她，何老师总是乐呵呵的，一点也没有架子。孩子们上课时总是严肃的，写的一手漂亮的粉笔字。

很快，玲子就发现阿华和何老师走得很近。他嘴上总是挂着每天在学校的生活，也乐于说一说在学校的事情。何老师上下班总是带着一个浅色棉布，有两个手拉环的布袋子。上下班步行，从来不骑自行车，因为何老师不会骑自行车。能抢着帮老师抱课本，到老师办公室帮忙搞卫生就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情，阿华说起这种种，眼中是发光的，玲子想：“儿子真幸运，遇到了这样一位好班主任，好老师！”。

阿华的学习进步，就像他眼中散发的光一样，在不断的发散，不断地扩大。语文有何老师启发引导，数学有文慧教。阿华第一次数学得了一百分，之后两个、三个不断地在增加。第一次在全班朗读了自己写的作文，在何老师的鼓励下，阿华投稿有奖儿童文学征文，随后被刊发在报刊上。阿华一天天的进步，玲子和木青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玲子总在心里想：“儿子，你是妈的骄傲！”。

刚来的那会儿，玲子和邻居牛婶就熟络了。牛婶碰到玲子，就把大孙子不能穿的，洗刷干净的白球鞋，塞到玲子手中。

牛婶总不好意思地说：“阿华妈妈，别嫌弃，小孩子长得快，鞋八成新就穿不了了，刚好阿华能穿。”

阿华学校一年一度的运动会，玲子就把白鞋找出来。里里外外地洗洗刷刷好多遍，等鞋放在阴凉处晾干，再用白粉笔反复涂抹在鞋面上。轻轻一弹，白灰飞舞，带走了浅浅的黄色水痕。鞋子雪白雪白的，简直就像新的一样。

阿华看着这一切，总站在一边拍着手，激动得不得了：“妈，你可真是一个魔法师！”。玲子温柔地眼神背后藏着的，是阿华看不懂的心思。她摸着阿华的头，看着阿华在眼前快乐地像个小青蛙，穿着这双小白鞋蹦个不停。

在班里的个头非常凸显，总是坐在第一排，阿华的小苦恼给妈妈说过好多次。玲子笑着对儿子说：“阿华，这还不好嘛，好多同学想在第一排坐，还没有机会呢，这是何老师看重你，才把你放在离她最近的位置的”。

阿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你骗人，大家都是轮流地前后换座位，为啥我就是特殊的，我就是班里的矮子。”

砰的一声，阿华摔门出去了。玲子站起来，正准备追出去看看，窗台外面很快露出半个小脑袋。阿华没有走远，蹲在门口一个人在生气！敏感的小脑瓜一时气恼的是为什么自己就长不大，为什么要被老师特殊对待，和别人不一样，但是也怕妈妈着急。

转眼，阿华已经是五年级的小学生了，个子也长高了一些。开学季，玲子都会给儿子买上一身崭新的运动服和白鞋。虽然卖菜听起来，这个行当并不体面，但玲子很知足，劳动还分什么贵贱高低，不丢人。

阿华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努力地长着，但是依然一直是班里最瘦又小的那一个。玲子每次看到儿子上学的背影，书包越来越大，和瘦小的身体拼在一起，总是让玲子鼻子一阵阵地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