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没几天,在我姐的盛情邀请下,我去了深圳。
当时我姐出了点事,欠了很多钱。
网贷,相信知道的人都会理解这个词的沉重。我让她告诉爸爸妈妈,她不同意,原本只欠了几千,利滚利到了几万。
她每天都过得很焦虑,一个人大三时来到深圳打工,刚毕业工资就混到九千了。但这一切在面对这种灾难时,显得多么的杯水车薪。最后我也跟她一起陷入了这种焦虑。
那段时间,我和她同吃同住。她上班,我就负责做饭和打扫卫生。我做饭技术差,她常常嫌弃得吃不下去,最后迫不得已带我去外面吃。
在极度缺钱的高压之下,我一度“吃了上顿没下顿”。
我的钱几乎都给了她,她也四处欠满了债。每个月都要拆东墙补西墙,工资大都用来付房租和还贷款,仿佛等到第二天日子就会过不下去。
......
后来,我和我姐闹了一次矛盾。
有一天,我姐回家,从卫生间过来,问我:“我的乳液去哪儿了?”
我说:“不知道啊。”
她顿了顿:“你不知道?就只有你和我,我就放在卫生间台子上,难不成飞了?”
我说:“你走了我就躺着玩手机,根本没动你卫生间任何东西。”
她冷笑,开始隐忍升起来的怒气,没忍住,继续说:“我跟你说没说过,我最讨厌你说谎。”
那我有没有说过,我从很久以前就再也没说过谎了?
我也冷笑,说:“说了没有,你自己不知道找吗?”
她说:“我都找了,哪里都没有。”
我说:“那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出去过,难不成我能给你拿出去丢了?”
她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很好。
我捂住自己的脸,我没有像我自己曾经对自己承诺的一样,还回去,或者说如何的“解气”。我只是又掉了眼泪,开始平静地骂她。
她和我对骂,彼此推搡了几下。
我打不过她,她用力按住我手腕的关节。
老办法了,但是对我很管用,我因为痛不得不安静下来。
过了一阵,她又过来哄我。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开始流泪。
我一度想着我要回去了,不会再留下让她欺负。
但始终不现实。
最离谱的是,这件事情即使直到现在,她也没觉得是自己错了。
是啊,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冤屈都能得到昭雪。很多委屈会被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以另一种难以察觉的形式渗透进人的骨子里。
那几天,我和孟思思也在QQ上起了口角,并不严重,但她因此删了我。
我顿时感觉自己变得一无所有了。
从前的同学都各奔东西,留级的留级,去外地的去外地,现在连我最好的朋友也要删我。
我又想到张逸齐在敷衍了我给他发的小短文后就没怎么找过我。
我姐前几天吵架,我才刚下定决心不要原谅她。
可是我真的太无助了,最后走投无路地跟我姐倾诉,我说孟思思把我删了,要绝交,我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能这样。
我真懦弱啊,遇到问题只知道哭。
那天我和我姐聊了很多。
我姐告诉我,其实她很不喜欢我在意别人,以前我跟着小青梅后面转时,她就不喜欢了。
她说:“我对你总是有着很强的掌控欲,有时候我生气并不是你以为的对错,而是我不喜欢你反抗我。当然,我很少会限制你,那只会让你更叛逆......我脾气就这样了,你只要别在我发火的时候拱火就行,我就不会再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没回应。
为什么不是你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找不到我鞋子了。”
我知道在哪,但我没说什么,自顾自从床底下把鞋子给她拿出来了。
我姐很激动,她说:“这就对了。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总是这么生气吗,我一问你点什么,你的潜意识就是否认,不去想怎么解决问题,只想着推卸责任。我很不喜欢你的潜意识。”
这个人生气的点离谱过头。
我说:“可是我本来就不知道。难道我要故意装作‘在思考的样子’,然后再慢吞吞地告诉你我不知道吗?我知不知道你一说我不就知道了,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
她说:“不一样,你看你刚才,你会先想,先动手找,你知道的话你会把它给我找出来,只要你有在努力找,不管找不找得到都没关系。然而以前你完全不会思考,只会扔给我自己去解决。”
大哥,因为只有这次我有眉目啊。而且我会这样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总是因为找不到东西冲我发火,我哪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知道这种时候离你越远越好,不然指不定啥时候就炸了。
我心中千言万语。
但我真是太累了,不想徒劳地起争执。
......
我开始专注于写以前构思的小说,把我的所思所想投注于虚假的世界中。
我写到一个神女时是这么描述的:
每当她孤单难过的时候,树就会为她开出一朵又一朵纯白的花,当银色的花瓣像繁星一样在夜空中发亮的时候,她总会觉得,再寂静的岁月也都欢闹了起来。
写到虐心片段的时候,我写:
“你在等什么人?”
对方答:“我在等一个我永远不会再见的人。”
“既然不会见,又为何要等?”
我所有对爱情最具体的想象,都来源于张逸齐。
我……终于平静。
别再执拗于那一切。
誓言是永恒的,对于流逝的时间来说,它并不会带走你当时的永恒。
......
没过多久,孟思思重新来加我。
我心中渴望,自然也积极地配合。
我知道也许她也曾像我从前那样,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很多心结自己强解不开。我们是有过隔阂的,不然我初中时不会升起分开的想法。
但我们都没错,她已经挺好了,是我太小气,总是为着儿时的伤疤,对那些流泪的瞬间铭记于心。
没关系,就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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