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等的,不过是一个发生化学反应的时机。
在庄雅婷的公号看到一篇讲“恨意”的文章很有意思,她说,一个人心中自带恨意是可以感受出来的,有时一切看起来都很好,可人与人之间有奇妙的化学反应,就是喜欢不起来。
日本画家Atsushi Suwa作品社交之间的化学反应,好像是这样的。
无论有恨意与否,人和人的交往都是有圈界划分的。有的人外部的界限比较模糊,内心的圆圈相对明显,所以很容易和陌生人打成自来熟,却只分发有限的门票给真正进入自己内心的人。有的人恰恰相反,外部有很明确的界限,不易接近,可一旦你博得他的信任,就能被认定为是可以通往内心的人。
每一段社交关系都带有姿态,好比解释起对每段感情不同的投入,我都会说,是因为有不同的姿态啦。恋爱嘛,很大一部分意义上是自己的事,比如之前的恋爱很短那这次也许想长久一点,比如以前在两人关系里很高傲那这次也许想尝试一下放低姿态。恋爱不是谁缺了谁就活不下去的借口,它只是一段和所有社交关系一样需要经营的理由。究竟谁爱谁比较多?单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付出多的一方的确是愿意放低姿态的那方,可付出多的一方一定输吗?未必。同样,也没法用失恋后的难过程度去横向比较谁才是真爱。过去了的,都是扯蛋,唯有当下,才是最爱。
化学反应的另一点是社交人格。我在不同社交平台是会有不同人格的,出于自我保护,我的每一个人格都很克制。和同样在写公众号的朋友讨论说,你好像很容易写出自己的心情,我不行。常常有一些事发当下的表达欲,抒发完毕也仅仅是放在草稿箱里供自己回顾。就连在同一个社交平台,我在不同时期展现的自我也有千言与片语的区别。
这一点我发现蛮多人有同感的。如果每个社交软件有入乡随俗这么一说的话,我想大部分人都环游过四五个国家了。
其实不同的社交人格不止展现在不同的社交平台上,在现实里和不同的朋友相处时也会。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我们对不同朋友分享的事情是不同的。我在工作方面遇到的问题,一定会找工作上同行或是处于同一阶段的朋友交流,有关职业道路的改变,工作上的一些压力,互相理解才好做判断;而在父母和感情方面,我只会找情感安全范围内的那么几个人,因为他们了解我内心的小怪兽,即使偶尔出来作怪也会谅解,然后给我加血加装备让我去打野。
有次我在失恋的当下给朋友打电话,说着说着大哭,她惊讶道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喜欢一个人。我真的那么喜欢那个人吗?也不是,时间不够长,对彼此了解也不够多,当时的大哭只是因为当时的难过,当时朋友觉得我那么喜欢他也只是因为当时的我表现得特别脆弱。我也曾经因为一些家庭的烦恼,跟某个熟人谈心,以至于他事后在我面前压根不敢主动提有关父母的话题怕我难过。这个话题真的有难过得不可触碰吗?也不是,任何一件事都不构成阴影,只是诉说的当下觉得那是个缺口,希望有更圆满的结局。
每个朋友对自己产生的印象都夹杂着已知信息,分判成不同的人格。知晓自己某一面的人,称之为认识的人;熟悉自己多面的人,称之为熟人;了解自己全面的人,称之为爱人。更多的时候,我们不像当时“听起来”那么脆弱,也不像过去“所说的”那样难过。肖骁在奇葩说第四季里的一句话我很喜欢,他说:“我们都是披着负能量外衣的正能量卧底”——我中意“卧底”这个词,它是有参与感的冷眼旁观。
也正因为有这种“已知信息下的既定印象”,在交往中常常令我有惊喜的人,是那些能够不断的更新自我,为“既定印象”提供新信息的人,不至于一览无余。
2017/06/18 摄于香港另外一方面,庄雅婷所说的“恨意”,也算是一种社交气质。
有关“恨意”,庄雅婷是这么解释的,“首先,怀有恨意的本人未必知晓那是一种恨意,其次他并不知道这种情绪具体针对谁。大多可以说出原因过程结果的具体事件,不会产生恨意,因为你可以着手解决它,或者报复回去。可是心中的那些无人知晓的波澜啊,才会别有忧愁暗恨生。你甚至自己都无法描述表达,像被困在了一个结界之内。”
“自带恨意的人总是不满意,习惯性的低看自己或突如其来的不可一世;他会认为是他人的错,周遭环境不对,或体制有问题;他也擅长从哲学、五行、天地中,为一些残酷冰冷的行为寻找合理的借口。即使某次表现不错获得称赞,也带着一种“一雪前耻”或“今日让你高攀不起”的态度。”
其实自带恨意的不止是人,连城市也会。
自带恨意的城市是什么样的呢?
香港,这样的。
2017/06/18 摄于香港上周末和朋友一起去了趟香港,因为下雨堵车,到佐敦的时候已经花费一个半小时了,前面仍有一望无尽的拥堵车流,于是我们商量说,不如在此下车,找个地方吃东西再说。我们转角进了那家出名的“澳洲牛奶公司”,一家茶餐厅,平时这里排队的人可以绕到另一个街角,至少要等半小时才有位置,刚好那天下雨,又将近下午3点,所以人不多。店门口的伙计用粤语招呼:“你地几位?两位入来先啦。”进来后,两位和两位拼桌。要是稍微站起来在店内徘徊一下,周边的店员就会用不耐烦的语气问你:“小姐你几位啊?”每一个音节都在告诉你,憋挡路,坐下先——其实我只是想找洗手间而已。
说起这个,一起吃饭的朋友也抱有同感,他放低音量对我说:“其实我每次来这里也超怕的,那些店员语气超凶,我点完东西不想多说一句话,也是非常的不想惹(他们)。”当然,话是有些玩笑意味啦,可香港茶餐厅店员透露出的语气,就是这样啊。我不想把问题上升为香港服务业到底好不好,香港社会怎么样,只是简单表达一下作为过客的感受。
2017/06/18 摄于香港如果把香港分为上下两个层级,在每个层级的内部确实有非常多的可能性,可这两个层级之间,存在着极少的跨越的可能。走在香港街头,我无法不去对比两旁的小摊和街后大型的shopping mall的差异。港铁里汹涌的不止步的人流也让我觉得每一个人都活的非常用力。
总是要在生活的夹缝中奋不顾身的制造一点热闹,守住这点热闹,也就是这点热闹而已——这是香港展现出来的恨意。
总的来说,一座城具有某种社交气质也算是这座城市的特色,可人就不一样了,这样的恨意不消除,时时就会体现出“被害妄想症”的状态,让人很难与其自在相处。
社交里有这么多的元素,人和人之间的化学反应,是真的很难用同一个公式配平。
比如恋爱,每个人都会各执一词。有的人认为爱是天长地久,有的人认为爱是曾经拥有,有的人喜欢细水长流,有的人喜欢一瞬间的花火,就好像有的人喜欢山珍海味,有的人偏偏只爱萝卜青菜。关于爱,真的没办法和所有人达成共识,也没有必要达成共识。所有人在等的,不过是一个发生化学反应的时机。
在恋爱中游刃有余的人,往往都是社交高手。他们懂得如何拿捏正面情绪与负面情绪,即使心怀恨意也有自知与自救的能力,不必等另一个人拯救。
对于缺点,我们往往对一座城市要比对一个人更宽容,旅行时尤是——是因为我们知道自己注定只是一座城市的过客吗?
可反过来想想,谁又不是谁人生里的过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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