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春天，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近窗子的角落里，四月多的天，我抱着胳膊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看着窗外。
偏着脑袋的时候，我想起了小学时候的一个朋友，瘦瘦矮矮的，一口参差不齐的牙看起来比我还丑。小时候出生没有枕好脑袋，导致他永远都偏着头，看起来很是憨厚可爱。
那时候窗外的一大片空地是我们的实验基地，学校为了让我们劳动，挖出了这片地，我们常常过来挖挖地，除除草。当然，它也不怎么肥沃。地边种了些好活的蔬菜，剩下就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我就趴在桌子上看着一人高的油菜花田。
天上有很多云，天空是乡下特有的蓝。林子开始发青，地里的土块从防滑坡的水泥坝上往下滚，我看着天空，看着整片的油菜花，恍惚间像是躺在了家里的草地上，已然忘记是在教室了。
我梦到了阳光明媚，春风和煦，我在草坡上打滚撒野；梦到了在坡上被马蜂蛰到了脑袋，抹了切开的大蒜消毒，仿佛闻到了冲鼻的蒜味；梦到和姐姐一起挖药草挖到了她的脚；我梦到了我小时候从坎儿上摔下来摔破了脑袋；梦到我刚出生时圆圆呆呆的。
我梦到了老王，老王走过来踢了我一脚，事实上，老王真的来踢了我一脚，只不过踢在了椅子上。老王不耐烦地说，要睡回宿舍睡去。我当然只能直挺挺的坐起来听课了。
他真的叫老王，据说他是从挺远的地方来到这教书的。像所有的数学老师一样，为数不多的发量，加上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老王兢兢业业，教了无数学生，唯独只说错了一句话，老王说，我往后的数学就这样了，要不就烂到底，要不就好到顶。如今早已经不学数学了，高中的数学也没有变成老王说的那样。
距离中考三个月前的一天，数学课上，我坐在教室角落里狠狠地睡了一觉，睡得很甜，还做了不少梦，虽然被老王踢醒了。那时候春天夹杂着油菜花臭味的风总是能拐着弯的吹进来。
2017年，不记得是哪一个月了，也忘记了是冷是热，我一个人出了门，坐在马路边的石墩子上，可能是因为愧疚，夜里抱着胳膊痛哭，也可能是由于羞耻。
后来凌晨一点多，总不能再回家去吧，给老哥打了电话，他迷迷糊糊地接我去他家。对了，他去我家带上了我的书包和外套，那可能是秋天吧。似乎觉得那个时候我不应该睡觉，我就在床角落蜷缩着坐了一夜，早上六点多照常去学校。
老倪留下了我，带我走到了连通两栋教学楼的过道上，说了很多我没听进去的话，又指着面前的一座实验楼，告诉我说，当年就有位成绩非常好的学姐从那里四楼跳下去了，人还在，半身瘫痪。我低着头，说，我知道了。
所以后来一切都很好，时间流转，聚散无常。只是冬天过于寒冷，总能让我想起这些埋藏许久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故事之所以是故事，就在于它的趣味性和意味性。小松鼠说，我想温暖安稳的度过这个秋天。老屋说，那我就再站一个冬天。人们把它称之为喜欢。后来，小松鼠温暖的度过了冬天，告诉老屋，它太破了，以后再也不要住老屋了。
从前，老屋只是觉得遗憾，现在，老屋感到遗憾的同时，它觉得悲哀。它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离开，只是原地坍塌了。
记忆里的一切都是如此。不会消散，不会离开，只能融化成一滩死水，在最幽暗的地方静静留存。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