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湿润的泥土上蹦跶出来一根小小的叶,纤细的藤,不起眼。入夏,它势如破竹,缠绕攀缘爬满了一墙,一簇簇紫的白的点缀其间。
暑尽天凉,月色如水,明灭烛火,有织娘寸寸缝缝补补。夜深,灯灭,万物渐息。秋雨一阵凉凉,扁豆花满架摇曳在风里。
天初明,一个小萝卜头在一家农院门口张望,小脑袋上下左右,鬼鬼祟祟。过了好一会,小萝卜头垂耸着肩,小嘴巴翘的老高老不满意,他的扁豆姑娘又在睡懒觉了。说什么他是男子汉,要有绅士风度,要有骑士精神… … 扁豆姑娘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大大的眼睛,软软糯糯如小黄莺般,就那样静静地、直直地、水汪汪的满心满眼看着你。
小萝卜头现在还不知道为何脸红得堪比年画上的关公,但并不意味着他逐渐正在苏醒的大丈夫气概做鬼。他拍着胸脯保证:每天护送扁豆姑娘上学放学。
于是,他把所有的毅力用在了每日的早起,所有的耐心用在扁豆姑娘家门口的的等待,所有的愤怒用在了磨刀霍霍的小拳头,所有的关注落在了手心上的扁豆花,恨不得捏圆了搓扁了只装进自己的小口袋。
千呼万唤,扁豆姑娘一摇一晃走了出来,拧拧小萝卜的胳膊肘,惺忪的睡眼朦胧,瞄了小萝卜头一眼,便一会意。萝卜头两排大白牙闪闪发光,小扁豆还在神游周公,两个小人儿手挽着手,萝卜头肩负着把扁豆护送到学校的艰巨任务正式开始。他连忙把花塞进口袋,雄赳赳的出发了。
……
顾霖火气快冲出了天,只想把那死丫头拎到跟前好好教训,最好来点绳子项圈什么的,进入圈养模式。他想起那晚扁豆的大哭,想入非非间又觉得自己心理是不是被折磨得这般非人类,兽性被激发的太过,一时间脚底带风,到了大堂门口。
扁豆换上红裙,她生的明媚,红色更衬得她娇艳。她和从前一样,拧着顾霖的胳膊。顾霖松了松领结,他的姑娘真的长大了。
"嘿,黄鼠狼。”
“不是说好的不叫这个名字了吗?”顾霖继续面瘫。
“哎哟,我刚刚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居然把他忘了。”扁豆异常严肃道。
“嗯?"
”这是五月了啊,我们该去吃麻辣小龙虾了。“
顾霖看着扁豆一副神往看着自己,深觉自己就是那麻辣小龙虾,环顾雅致又不失喜庆的四周,他嗯了一声。扁豆很满意:“那说好了啊,待会就去。”
两人翩翩然进了礼厅,众人就看见扁豆和顾霖手挽着手,时不时的深情对望,扁豆笑得灿烂。
别误会啊,一切都是对麻辣小龙虾的爱。
......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不到血雨腥风的地步,只是窃窃私语不在少数,碍于FRUIT HOTEL,眼神便可意会。
扁豆嗤笑,放开了顾霖,问侍应生要了杯白水,便走到角落处,给蕾丝打死结。
FRUIT HOTEL在百年里的政变战争中,始终一股清流姿态,屹立不倒,政法商界无人不尊,背后人物仍不为人知。近几十年行事更是低调,除了四年前古色古香的酒店所有设计全部整改,黑科技更是层出不穷,却无人能住,只一次酒店厨师爆出照片让众人对FRUIT HOTEL的认知刷新三观。
酒店联系方式?对不起,没有。酒店住址我总知道吧,我自己去订,总行吧?对不起,进不去。翻墙都被十几条狼狗追杀,有人还因此还咬断了腿。但这并不妨碍众人的好奇心理,甚至于每天都有人为十几条狼狗准备食物,自愿帮忙遛狗......小狼狗们食物吃的欢快,但酒店始终进不去。也有人自愿帮忙扫地倒门口垃圾,保镖制止了几次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酒店还是进不去。
老一辈说起FRUIT HOTEL,绘声绘色全是当年之盛况。明明四年前正常开放的酒店在一次整改后成了铜墙铁壁,偏偏做得礼貌疏离至极,神秘又扰人心痒痒。
扁豆继续给蕾丝打着死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上百年的梧桐树,粗壮的枝干层层叠起,不远处是开的正盛的格桑花,一丛小溪,一片大草坪,再不远就是门口了。
扁豆看的愣神。
突然,房顶被掀开,无数的玫瑰花从天散落,伴着轻快的交响曲,安之野走进礼厅,从天而降的还有一个绝美的女子,荡着秋千投入了安之野的怀抱。众人这才发现,房顶是一层玻璃设计,展开后是窗外的梧桐树干交叠,展厅隐匿依附在树下,清新自然,不知是谁的奇思妙想。
惊艳于两人的出场方式,两人的订婚宴更是这八年来FRUIT HOTEL的第一场宴会,收到请柬的一众开始都不相信,直到此刻才有些真实感,猜测着绝美女子的身份。
王管家从容的走上前,不怒自威的语气:“各位来宾,我是FRUIT HOTEL总管,王爷。今天宣布两件事:第一,恭喜安之野先生和翘楚小姐的订婚,愿两位长长久久,幸福圆满。第二,FRUIT HOTEL从今天开始,全面开放,欢迎大家入住。”
翘楚小姐?她没有姓么!绝美的女子眼里闪过一丝恨意,一瞬后,又含羞的望着安之野:“野,我们走吧?”安之野温柔的点头,握着女子的手,柔嫩无骨,冰肌如玉。记忆中女孩的模样慢慢重现着,安之野心里暖烘烘着。
顾霖慢条斯理的解着死结,高大的身影把扁豆笼罩,夺去了扁豆的视线。安之野越过人群,瞥过顾霖,看见交叠的两人,手里不由一紧。翘楚感到疼,顺着野的视线,白色蕾丝前的两人无声的拥抱,顾霖的下巴靠着扁豆的头,顾霖的手握着扁豆的手解着蕾丝结。
“不是要去吃麻辣小龙虾么?”顾霖柔声。
“嗯,再等一会吧。宴会正式开始再走吧。”我也想见证他重要的时刻。
“你打死结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你解死结的功夫也在见长。”互相夸赞的确令人愉悦。
“解好了,我们走吧。”顾霖不由扁豆出声,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扁豆一个锒呛,差点摔倒。
安之野沉稳的致辞:“………”。
弯弯扭扭的两人愈走愈远,扁豆听不真切,只传来了阵阵掌声,心里一拧,吸吸鼻子:“我要蒜蓉味的,还有剁椒味的,再来两件黑啤。”
“不许喝酒。”正好在梧桐树下,扁豆无语望天:“切,这个时间,小龙虾和啤酒,绝配啊。”
某个犄角旮旯。
“顾霖,你选的是个什么地?能不能能不能正常一点?直接在店里吃不好吗?你看,我估计这十里八村的蚊子和虫子都被你召集过来了,我现在手上脚上全是包。”
顾霖脸一阵黑一阵红,想起今天中午问张秘书,女孩子晚上喜欢去哪些地方?张秘书一愣,转而信誓旦旦:“浪漫的话当然是看星星啊看萤火虫啊,再不行就去泡吧,小音乐一听,肌肤相亲是免不了的。”万年冰山这是要化的节奏啊,张秘书的粉红色泡泡直冒,一脸桃心满口保证。
顾霖不作答,埋头剥着龙虾。扁豆继续自顾自说:“而且,你刚刚开车进来的时候,我有注意到这个寺庙传说经常闹鬼。”顾霖把虾肉塞进扁豆动不停的嘴,舌尖又香又麻,扁豆直呼过瘾,象征性的剥了几个,放下了手,喝着小啤酒,嘴里吧唧吧唧的等着顾霖投食。
……
扁豆躺在草坪上,礼服还未换下,一个打滚,露出修长的双腿,胸前V字领的小白兔眼看就呼之欲出,微张的红唇,那么明显。顾霖面不改色继续投食,扁豆未觉,投食完毕,扁豆摸着自己鼓鼓的小肚子,望着天,月亮并不圆满,但吃饱喝足后,各种圆满。顾霖解开手套,拿出手巾,给扁豆擦嘴。扁豆微眯着眼,像只温顺的小肥猫。
她发现顾霖额头微躺着薄汗,鼻头,喉结,锁骨......她细细的看,他其实很性感。她甩甩头,赶掉突然而至的黄色废料。
月色很浅了,零星着有几颗星星。这个夜晚,只是温度比平常多降了几度罢了,但周遭一切都顺眼得过分了起来。扁豆很累了。在顾霖怀抱里,她感到是熟悉的,又是很遥远的。
再见了,我的小萝卜头。扁豆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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