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上)

齐帆齐微课

对于在外打工的人们，父母就好像指引他们回家的灯塔，而我就好像犯了错误一样，一直在海上漂浮着，怎么也上不了岸。

都说父母在就有家，可我的父母身体健康，好好地生活在老家，而我却成了那个有家不能回的孩子。

不，确切地说是我的小家，回不到之前生我养我的大家庭。

那年春节，我高高兴兴地开着车，带着儿子和老婆回家，从深圳到河南老家有一千五百多公里，开车需要十五个小时还要久。

这还是不停不休地开车，不出现堵车或者其他状况下，十五个小时之后能安全到家。

像我这样带着孩子老婆的，一路上需要走走停停，我们看到服务站都会停留一会儿，让儿子下去跑跑，我们也好装一些热水，买一些零食啥的。

其实也没必要买什么，老婆在回来时已经买了很多，像巧克力、水果、糖果之类的吃食，都是老婆专门跑到香港买的。

回家是提前计划好的，所以老婆还买了一些化妆品和护肤品，准备回家送给大妹和二妹，也算做嫂子的一点过年礼物。

回家一路上，妻子和儿子有说有笑的，十分祥和，我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妻儿们傻笑。

也许这便人间最美好的享受，家里有父母惦记，身边有妻子和孩子的陪伴，人生的快乐与美好刚刚好！

开车回家的路上多少会有一点单调，只要想到回到家之后，妈妈就会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暖和的小屋，我的内心总是有所期待的。

这次回家，妻子和我是有计划的，只不过我们在电话里没有和爸妈说明，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一点忐忑。

一想到妻子生孩子那年，我的心就会咯噔一下，也就是那个时候妻子和老娘的关系的导火索。

一边是给自己生儿育女的妻子，一边是生养自己的老娘，两个女人，我夹在中间说这也不是，说那也不是。

这样的选择题，就好像人们经常说的一道题:假如你的妈妈和妻子同时落水，你会选择那个？

我想在这样的时刻，作为丈夫，作为儿子不管怎么选择都会失去自己的至亲。

真的是很难选择!

儿子出生深秋的一天，在儿子没有出生之前，我和妻子就在讨论要在哪生。

我的意思是回老家生，回去的话老娘肯定会很欢喜的，而妻子则坚持回自己家，或者干脆在深圳生。

如果在深圳生的话，我的压力会大一些，那两年我在富士康上班，虽说已经混到了工程师级别，但是每个的工资除去房租、水电、生活费，七七八八的也没剩多少。

况且，那个时候我们还没买房，一直想存些钱买套房子。

妻子和我是奉子成婚的，在老家连着几天忙着结婚的事情，因为劳累回到深圳之后，妻子有点出血，医生嘱咐让好好卧床休息。

从哪之后，妻子便没有再上班，一家的重担都压在我身上，所以在深圳生有点不现实。

而回老家，妻子一个人人生地又不熟的，她不愿回去，虽然我的两个妹妹很热情地邀请她，但是妻子还是在犹豫。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妻子的大姐之前也是远嫁到河南，在生产的时候大出血，之后便失去了生命。

也许内心的恐惧，再加上孕期反应，后来妻子就坚持不回老家，提前一个月准备好行李，让我送她回自己家。

我返回深圳上班，所以妻子生儿子时，我也没有第一时时间感到，第二天早上我第一班火车赶到的。

赶到后看着白白胖胖的儿子，我激动地哭了，妻子为了生儿子可没少受罪。

听她说，因为生的时候是脚先出来的，是助产医生把手伸进去把胎位扶正之后，才顺利生下来的。

看着脸色苍白，一脸的疲倦，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又是一个嘴笨的男人，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孩子生了，我便打电话给家人报平安，当我告诉妈妈是一大胖小子时，妈妈高兴地直说好，还说让我马上给她订火车票，她要马上来看她的大孙子。

妈妈对这个孩子有太多的期待了，在家里我们是兄妹三个，两个妹妹比我早早地结婚生子，我要比他们晚几年。

在老家，比我小的有很多都结婚生子了，有的还连着生了两个儿子，看着别人都抱着自己的孙子孙女的，老妈也是羡慕的不行。

每次打电话都会询问自己什么时候结婚，现在自己结婚了，孩子也有了，是应当让她老人家过来看看。

老妈一个人肯定不行，两个妹妹也会一起跟着来的，一听说妻子生了个胖小子，两个人已经在商量要买什么礼物给这个侄子了。

当我和妻子说起时，妻子不愿意了，说什么也不愿意，我再强制要求的话，她就要抱着儿子跳楼。

这是闹得哪一出，我急了，一脸的无语。

看着妻子抱着儿子，站在靠近医院窗户的凳子上，我心里有心疼也有纠结。

她为什么要这样？奶奶看孙子，姑姑看自己侄子，这不都是天经地义吗？搁在正常人哪里，早盼望着他们来看了。

我就闹不明白，为什么妻子反应回这么大，竟然要一死相比。

我垂头丧气地对老妈说了原因，老妈有点生气，但是也很无奈。

最后我好说歹说，妻子才同意让老妈一个人来，不要两个妹妹来自己家里，这样我才给老妈订了火车票。

老妈坐了一晚上的火车，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身上还随身带着她为自己孙子准备的礼物。

在出发前，老妈专门去县城的黄金店，给儿子挑了一个实心的黄金吊坠，足足有十克还多。

妈妈还带了一些棉衣棉裤，这是我们当地的风俗，老妈担心南方天气热，只带了一些薄一点，想着进入过年的那段时间，孩子可能会用到。

看着老妈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我内心更是难受，这是心辛苦苦把自己养大的老娘，现在看自己的孙子竟然这么困难。

到了之后 ，老妈就说让我带着去看孩子，妈妈抱着儿子后，先把黄金吊坠挂到儿子脖子上，又细细地端详起孩子。

“这孩子真胖，可我咋看着不像你嘞……”妈妈还想往下说，我赶紧找话题扯开，回头再看妻子，妻子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老妈在的几天，我和妻子都很别扭，特别是妈妈，她总是不经意间就会说出一些让妻子生气的话。

后来，我妈因为吃不过南方的饭菜，在哪里有帮不上什么忙，呆了十几天就又回去了。

就这样，妻子算是记住老妈说那句“这孩子看着不像你嘞”，妻子和老妈之间的矛盾就此扯上关系。

妻子的意思是，老妈怀孕妻子对自己不忠，这样是对妻子的极大的不信任。

我们的婚姻原本老妈就不同意，我给老妈打电话时，老妈还时不时地说不行就让我离婚，还有更厉害的话，这让妻子受不了。

从此，只要妈妈那句话惹到妻子时，妻子就会在面前说起这些，总之就是找我的各种麻烦。

这样幸亏老妈没和我们一起生活，一起生活的话，我们的生活将无安宁之日。

“叮铃铃……”自己手机铃声响起，把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是爸妈的电话，他们肯定是担心我们。

“喂，妈，怎么了？”

“没啥，就是问问你们几点回来，我好准备饭菜啥的。开车回来，路上肯定没有吃饭的地。”

“大概明天下午五六点就会到!”接老妈又问了儿子闹不闹的，害怕儿子坐车时间久会厌烦。

挂了老妈的电话，透过后视镜，我看到妻子眼睛盯着外面，正若有所思地想着一些事情。

希望明天回家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