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头逐渐西落的傍晚,翻完了这一本《长恨歌》,好像有预兆似的,书里的人也跟这阳光一样,渐渐昏黄,暗暗消沉,最终竟没了踪影,留下满屋子的幽叹和霎时的空虚。
那是个发生在老上海的故事。在那个只在影音图像上存在的老上海,好像无论外界怎样颠沛流离,水深火热,它都是自顾自的傲然独立于众人的仰慕向往中,华灯初上,灯红酒绿。在那里,繁华如梦,梦里的人醒着挣扎,逃出生天,可一切终是惘然,也在不知不觉中耗尽一生。
王琦瑶是老上海弄堂里的女人。好像地点是跟身份照应好了的,悠长狭窄的弄堂里,百态滋生,明亮的、阴暗的、风光的、不忍启齿的,都潜藏在这曲径通幽的各门各户中,闭塞的空间里却别有洞天。王琦瑶就是像弄堂一样的女人,称赞她如弄堂般人情韵味,时代变迁终无改,诟病她似弄堂般晦暗默生,自作自受,实则是在别人的故事里瞥见了自己的影子,在书里看尽了未过或无缘的人生。
这样的女人怎能不耗费作者情感戏的笔墨,连带着老上海的沧桑变幻都似乎跟她的命运牵连在一起。如前期军政李主任养的金丝雀,心甘情愿地被圈养,依附别人关在牢笼里心安理得地看世间万物斗转星移;如康明逊的半路偶遇,抵挡不了的情念欲望,引来投无路时选择的萨沙,一切感知都逼于无奈自罚……与前人种下的恶果只能找下一任付账。最终人已老矣,碰上忘年年华,优柔寡断后的抉择没有对接上对方的执念固守,竟在其放手醒悟时可怜哀求,拿毕生积蓄后博取一段陪同寂寞的逝去时光……曾经的上海小姐,何其骄傲,不过时光轻轻调了个头,竟落了个被好友掐死断了呼吸的无望结局……
不知道王琦瑶在被人掐着窒息时,惦念的是自己哪一段经历,或者读到末尾时我们想到的又是哪一处拐角坑洼。书里的人物总是这么轻而易举地过过完一生,带着读者万千情绪,带着一个时代的细枝末节,嗟叹,唏嘘,人物命运,年代距离,猛然间抬起头才发现,沧海桑田都在书里,字里行间外的,只有阳光悄悄换了颜色角度,你闭上眼,瞬间被带到那个叫做“平安里”的旧时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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