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大调的悲伤

   

C大调的悲伤

   北纬39度的深秋，开始冷出孤独的味道。微信亮了，朋友说：“听说北京下雪了，注意保暖。”把手机重新塞进枕头底下，继续醒着。没开窗，窗帘半拉着，有光透进来，哪怕只有半层的光。知道天亮了很久，关于下雪并不在意。冷了热了，也不过只是一件衣服的距离。在北漂的日子里，如果还期望着能从别人那里得到温暖，那就是一个笑话。自己把自己给抱紧了，才是真真热乎着的。

       面试失败，就像你饿极了的时候，看见一碗热腾腾的面摆在你的面前，你一伸头，发现中间竟然有玻璃挡着。有什么比你以为触手可及却又实际遥不可及来的残忍。前一秒还闪着光的兴奋，就这样戛然而止。从云端坠入深谷，像坐过山车一样，仿佛有一瞬间心都不跳了。

       回到招待所，老板问“咋样”。我咧咧嘴，算是微笑地回应，然后径直走下楼。过道有些暗，还好了，这只是半地下。隔壁的大叔，又在劈劈啪啪地拍打电视机。老板说了多少回了，信号不好，要检查墙上的闭路线插头。怎么老是不听呢。打开门，我就一下子栽倒在床上。这一倒就是一天一夜。

       恍惚间，半梦半醒，我看见了好多好多东西，像过幻灯片似的。看见小时候村子里的泥巴墙，斑驳又稀疏，用手指一扣，稀里哗啦地掉下来一大片。看见阿爹在门前的池塘边给水牛洗澡，他脸上的皱纹跟黄土高原上的沟壑一样，深邃还闪着亮光，只是那能够让人心里觉得踏实的温暖的笑容，却在离家后的多年里都不曾再遇到。看见高楼大厦，霓虹闪烁。看见飞机从头顶呼啸而过.....

       如果当初选择回到老家，现在也应该都结婚生子了吧。有人说，幸福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现在的我跟幸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风餐露宿，居无定所，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只是徒增一层又一层的自卑。在拥挤的人群里，你好像注定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失败者，彷徨无措。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留下来，不明白什么是坚持的理由。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没有理由，也更不需要理由的。比如，某天，你看见一个姑娘，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你也不知道怎么就爱上了，甚至说不出你爱她哪一点。反正，爱就爱了。人生也是如此。很多时候，你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该走多久。但你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去做了。

       没有什么励志的鸡汤，足以指引我们的人生该向左还是该向右。没有什么中肯的告诫，足以点评我们的人生是正确还是错误。唯有内心，我们真实而自由的内心，才是我们人生航行的方向标。

       你要相信你内心的选择，或坎坷曲折或轻松闲散，都是你自己最想要的人生。没有谁能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没有谁能比你更疼爱你自己。所谓幸福，不过是爱你想爱的人，做你想做的事，过你想过的人生。没有对比，没有高下，更没有对错。

       也许，我的人生注定悲伤。但，我恰恰就喜欢这C大调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