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好的(上)
我一直相信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会遇见爱情,但有的人,又遇见的太早太早。
一
四月和她的小榭从大学时候开始恋爱,整整谈了七年。
他们第一次见面四月坐了整整15个小时的火车,5个小时大巴赶到小榭的部队,但俩人只能在操场上聊半小时天。
回程的时候千山万水从眼前掠过,四月精疲力竭的坐在火车上,眼泪反反复复一直未干。当时以为这就是爱情里最辛苦的时刻了。没想到和往后相比这些居然还算得上甜蜜。
我和四月是极好的朋友,在四月的记忆里,我们是初一就一见如故,初三我还对她念念不忘送同学录,高中虽然没在一个地方读书,但山高水长、千里寄信更使我们情比金坚。
我只能说一千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从一个闺蜜的角度,我其实一点也不看好他俩的爱情。我和小榭家中是离得很近的邻居。小榭在初中辍学后到进入部队之前的两三年劣迹斑斑。喝酒打架谈恋爱,带女朋友回家过夜被女方的父母找上门来。
而四月以我们全市文科第一的优秀成绩考入全国最好的学校,这样的两个人谈什么未来?
“四月,他凭什么配得上你?”
“圆圆,你自己不相信爱情,但我相信啊。同一件事情你选择放弃,我选择坚持,万一我的选择才是对的呢?”四月顿了顿,“他以前的那些事情他都跟我坦白了,那时候小不懂事,自从进了部队,他已经改变非常大了,你要不见见他?”
为了改变一下我的固有成见。大一的时候,小榭来北京看四月,四月约我一起吃饭。四月吃一口,小榭夹一筷子放她碗里,四月抬抬眼,小榭连忙倒水递纸。这顿饭我无需动筷,狗粮既饱。饭后逛街,四月穿细细的高跟鞋没几步就叫着脚疼。小榭蹲下来脱了自己的鞋子给四月穿上,踩着四月的高跟歪歪扭扭扶着墙大笑:“媳妇,媳妇,这下我总有一米八了吧!”
看着这样幸福的两个人,我只能一言不发的退场。
二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四月忘不了小榭,也许源自一切开始的实在是太早了。
初一的时候我和四月一个班。四月看起来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女孩子,长发及腰,齐齐的黑刘海,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不像我怼完数学老师怼班主任,还和同桌(男)打架被教导主任当场抓住站了一早上走廊。
但很快我就被打脸了。
某一天吃过晚饭,教室里一片混乱,几个男生在打另一个,四月眼眶红红,在和其中一个说着什么。随后那个男生招招手:“我告诉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她是我的女朋友!” 原来班上有一个男生非常喜欢往四月那凑,坐她课桌,扯她马尾,堵在她必经路上不让她出教室。四月不堪其扰,哭着告诉了小榭。
我在一旁目瞪口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四月。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小榭——这个年级有名的“刺头”。
天时地利,我和四月慢慢变成了要好的朋友。
她经常收到一些小小的礼物,画了画的煮鸡蛋,刻了字的粉笔,秋风中细雨微斜,她课间被叫出去,回来时会多出一件大号的校服外套穿在外面。
周末的时候他们并肩而行,爬到学校对面的韭菜崖上谈天说地,宁愿走一个小时的路也不和我一起搭公交。我在心里赌咒发誓的再也不理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但挤在宿舍小小的床上,我默默听她细细讲起他们之间的点滴,仍然不舍得打断。
如同所有年少的故事一样,他们这青涩单纯的爱情,只维持了一年的时间。是那个叫小榭的男生提的,初中这一年里他迅速适应,成为“有名”的“大哥”,而花费大量精力在学习上的四月,再不能陪他翘课、闲逛、漫山遍野的游荡。
小榭告诉四月,他还喜欢她,但怕影响她学习,叮嘱他吃饱穿暖,不要伤心。
四月看起来也确实还好,这短暂脆弱的感情,骤然发生忽而逝去,我在一旁觉得,也不过如此。
直到有一日,我和四月吃过晚饭并肩走回教室,小榭倚在我们教室门旁,伸手揉了揉四月的头发,笑嘻嘻道:“呦,四月!”
四月一言不发,回到座位。
窗外天色将晚,橘色的夕阳透过窗棂淹没杂乱的书本,一滴眼泪啪的掉落下来,四月轻轻的对我说:“我们分手134天了。”
我才知道,她原来一直忘不掉。她眉宇间萦绕的那令我困惑的情绪,原来叫做忧伤。在一瞬间,那真挚、沉重的忧伤如鸣钟敲在我少不经事的心上。
三
回到现实的时间轴,最初的甜蜜过去,爱情开始经历考验。四月的父母终究还是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受尽赞誉表扬的女儿,突然和这样的一个人恋爱。雷霆之怒不足其中万一。
四月的妈妈给四月写了上万字的信,字句诛心刀刀逼到眼前。好不容易小榭有了年假,但四月被妈妈制止出门。煎熬之下,四月憔悴不堪。
开学前妈妈将四月送上返校的火车,行至保定,四月提前下车和在车站等候的小榭相拥而泣。穿堂的寒风和汹涌的人群,这一切四月终究是坚持下来了。异地几年火车票四月就攒了几盒子。后来参加工作有了钱,四月曾感慨:“那时候是真穷啊,十几个小时火车硬座真是坐的腰都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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