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有几件事令我感动!
前些天,天天下雨,本不想外出的。但老家近邻有丧事,得回去尽尽人情。回来的途中,已是12点过,遇上一个老太太,扛着锄头,手里还拿着苞谷秧,正准备回家吃饭。我和她对着走,临近了,我见她实在老得不行了,禁不住边让道边问:“老人家,你好硬肘(方言,专指老人精神矍铄的)哟!今年多大年纪了?”她见问,颤巍巍地回过头来,边用手指比划,边说:“七十八了”,我内心骇然,肃然起敬:“七十八了,还要去栽苞谷啊?”她说:“还能遛(这里读作二声吧,用方言更有味)得,怎么不做啊,小的些人口大,负担重,自己能种点,挣点零花钱,总强过像她们伸手吧!”我当时就想,多么伟大的中国农民啊,直到撒手的那一天,只要自己还“遛得”,就坚决要自食其力,不增加任何人的负担!
今天,是我姑母的生日,都快七十的人了,过一个生日算一个,所以我是每年的今天必去,哪怕有课请假也要赶到的。今天刚好周日,我便轻松上路。到得她家屋角,只见姑父姑母二位老人,正在土里忙碌着农活,见我来了,姑母赶紧丢了手头的活路,随我一道开门进屋,边走边说“这么远,不得空,走不到就算了吧,年年个都……”我明白了,她是今年将所有的亲戚都“推”了,我来了反而增加了她的负担,耽搁了她的活路。我暗自惭愧,觉得我做得似乎不对。进屋她便去烧火煮饭,边说起我父亲,说他在岩上口犁田呢。我心里一紧,他还在犁田?已经七十有一了,平时闹关节痛,我们早就决定他们二老的生活由我们弟兄三人解决,不要他们再下地里劳动了。可近年来大哥和三弟都在外打工,他们怎么就又做上了?
我见时间尚早,天有些阴沉,怕下雨淋着了他,于是给姑母说,去老家走一圈看看。出门不久天上即开始下起小雨来,果见我父亲伛偻着身躯在用双手从水田里捞稀泥糊田坎,(田已初步犁完,借来的耕牛正在田边的草丛中吃草)我远远地激动地大声喊“爹——下雨了,赶快上田来回去吧,怕打湿了感冒啰!”他似乎没有听到,我再喊,他抬起头来,随口一声“嗯”又朝我望了望,也许是老眼昏花了,不,真是老眼昏花了,竟没认出我——他的儿子来,含糊的说了句“你哪天回来的呀?”我好悲哀,我的父亲居然没能认出他的儿子来,看来他的耳朵也不好使了,没听出我的声音来。我急了,就说“是我啊,爹,你没认出来吗?”我又报上了我的乳名,也许是田里的水声的干扰他没有听清吧,他含糊的应了一声,我更悲哀了,他还是没认出我,虽是有一点距离,毕竟我是他的儿子啊,是我回来得太少了吗,几天前还在邻居的酒席场合会面了的,看来还是你太衰老了,我的父亲!见雨越下越大,我执意要他回家,免得感冒了,便绕过几根田坎,到田边,他认出了我来,高兴地顺了我的意,一道回了家。问起刚才得事,他说以为是他的干女婿上来了,因为我们的声音有些相似,这样还使我稍有安慰。
在家歇了一会,母亲出街去做“礼拜”了,没在家,便与堂兄弟闲聊了一会学校的事情,雨小了,便又回姑母家去吃饭,当然这下有堂兄弟和嫂子弟媳们也要去给姑母过生日,至亲骨肉是不管她推不推都要去的。经过岩上口,见父亲又冒着小雨赶着耕牛耙起田来了。唉!父亲,地地道道的中国农民,都是一样的,只要有一口气在,是闲不下来的,总是觉得田土荒着心疼!
可是,我的心却怎么也不能平静!
那个不知名的老人,还有我的姑母,以及我的父亲,他们都是中国最传统的农民,他们身上都涵蕴着最淳朴而又最深沉的人伦亲情,所以我要为之点赞——最美的农民,最美的亲情!(注:本文写于20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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