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去练钢琴了,中午就在学校食堂吃,也不回家,没再上班的老妈中午总是一个人吃饭,可能她还不习惯,半天没见我便很想念。
今天下午放学,我走到门口,还没敲门,她就已经把门打开了,说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我不觉得老妈的听觉好,她一定是在离门近的地方等了很久,听了很久了,说不定还看着对面的挂钟,一脸愁容地抱怨时间怎么过得那么慢,不过我一见到她时就立马换成了笑脸了,以至于我完全没有察觉出她对我的思念和她的孤独,幡然醒悟那也是后来的事了。
对于她刚好为我把门打开这件事,我早已习以为常。以前我走到楼下时,抬起头便会望见她站在窗边向我挥手,我也高兴地大吼一声向她打招呼,她笑得更开心了。走到家门口么门也已经打开了,脱了鞋就抬起热腾腾的饭菜吃,她知道我喜欢吃哪道菜她就说她自己不爱吃,尽数留给我,虽然说起这样的情节可能会让别人觉得无感或老套,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生活是我自己的,这样老套的情节,我感动,我喜欢。
后来,我知道她总在窗边站着盼我归来定是很苦,我说过她两三次,就像我小时候她絮絮叨叨地说我那样,她的态度虚心得让我讶异。我记得她年轻时脾气很冲,我那时小,犯错她便喜欢打我,也许是信了“慈母多败儿”那样的教育观念。现在想来,很感谢她,我身上绝大多数优点都是在她的培育下显山显水的,可当时年纪太小,对于她打我这件事,恨得不能再恨。而现在,我长大了,我常跟她说:“我是半个大人了,有些事情我可以自己做决定,你应该让我学会承担责任和后果,“她却老了,年轻时突兀锋利的棱角被磨去,脾气收敛了许多,反倒她像个乖乖的孩子,我成了盛气凌人的一方。
在时间的流转中,我们之间对立的角色,竟就这样悄悄地被对调。
我经常仅凭言语就把她气得满脸通红,甚至还把她气哭过。她流泪的时候眼泪不多,我甚至可以数得清楚有多少颗,没有一点声音,轻微的啜泣都没有,她只是靠在沙发上,静静地抹眼泪,像受了委屈却又不会说话的孩子一样。这个时候,我又想起她年轻的时候,心里没有一点报复的快感,反而有一种叫做“愧疚”的东西在疯狂滋长。她无语,我也很无语,就算我自知自己错了,我也不愿道歉,我们就这样冷战,我回到房间,“ 砰”一声关上门,把门反锁,躺在床上,回忆着一些事,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第二天,不知道是先笑,是谁先跟对方说话,我们又握手言和。永远没有真正的战争,只有真正的亲情,真正的爱。我想没有比这一幕温馨的情景了。
老妈,是我最爱的人,我却总像一只失控的斗牛,在她的心里横冲直撞伤了她的心。我用自己的固执己见去报复最爱自己也是自己最爱的人,太可笑了。
写到这里,我想了想,可能我还是不能保证我以后不想老妈发脾气,谁叫她的怀抱最温暖呢? 谁叫我是她的宝贝呢?谁叫我喜欢向她撒娇呢?我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喔唯一可以撒娇的对象了。中国十三亿人,换做其他任何人我都觉得矫情,独独她是我心中的独一无二。
对于我如此刁蛮任性,经常无理取闹,偶尔乖巧懂事的样子,我老妈总是无奈地笑笑,她真的变豁达了——比起她年轻的时候。我觉得岁月并非无情,老妈变得更美了。
她之前在电视上看了一部叫做《青春期碰上更年期》的电视剧,主要说的就是两代人间的摩擦,幸福,小打小闹。我如今年芳十四,老妈四十好几,她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正可以用那部电视剧的名字来形容。这一点,我认同。
老妈笑了,我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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