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见
我是在九月末的一天见到她的。
其实我住在这个小区已经很长时间了。
我曾数次在她阳台的窗外徘徊,透过防蚊网偷偷闻着从屋子里面飘出来的饭菜香。只要她在,这种香味就一定在。她不像其他户的那些女人,喜欢叫现在很流行的外卖。
那天,艳阳高照。虽说北方已是秋风瑟瑟,但我呆的这个城市的天气,依然如夏天般火热。
她炒了回锅肉。
那种肉香,我很久都没有闻过了。如今猪肉这么贵,家家户户都改吃鸡鸭鱼牛肉什么的,对猪肉敬而远之。
说实话,我比较喜欢吃猪肉,没什么腥味,比老鼠肉好吃多了。我猫在防蚊帘外面,大胆地“喵~”了几声。
她听到我的声音,左手拎着一小块回锅肉,右手挥着锅铲跑了过来。她看到窗台上的我了,我也看到了她那张挂着笑容的脸。
就在她拉开防蚊网的一刹那,我逃走了。逃到窗台的另一端,远远地看着她把那块还滴着油的回锅肉放在了窗台上。
我们猫类天生就是警觉的物种,在对某个人还不熟悉不了解前,我们是绝不会靠近的。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小心为妙。
四目相对。她的目光温柔爱怜,我的目光警惕怀疑。她嘴里轻轻唤了一声“”喵~喵~”。
我仍然不敢过去。大概是锅里正炒着菜,她离开了窗台回到厨房去了。
我迅速奔过去,叼起那块肉,快速离开。
过了一会儿,她返回窗台。看到那块肉躺过的地方,几滴油在阳光下闪着黄亮亮的光。
她得意地笑了。
我并不懂她笑里藏着的意思。不得不说,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而且我似乎闻到了她身上的猫气。
那天,她在日记里写道:
我去关窗的时候,很期待能看到它蹲在窗台上看着我。
然而并没有。黑暗里没有那双明亮的淡绿色眼睛 。
“猫果然是世界上最无情无义的动物。”
我心里愤愤地想。
前几天它来过几次。深灰色的体毛间杂着白色的条纹,体态不瘦,干干净净的样子。
我想喂养它,即便我知道它不可能信任我的善意马上就能进屋。我想,只要它出现在窗台上,我就喂食物给它,让它养成依赖,总有一天,它会去掉戒备,从我故意打开的窗外跳进屋来。
我甚至想象着,我靠在沙发上看书 ,它趴在旁边咕噜噜呼吸着安静地眯着眼打盹的样子。一幅和谐而静好的画面。
于是前天它出现时,正在做午饭的我,屁颠屁颠割了一小块肉给它。它远远地看着,不敢走近,眼光充满了戒备和怀疑。
这种怀疑,像一个长期被忽略或被打骂的孩子,无法信任自己和世界一样。他没有资格感和配得感,总觉得那一份“好”里面,藏着一种目的和要求,而这种目的和要求,是他不愿意或者承担不了的。
过几分钟我再去看时,它已叼走了那块肉,不见踪影。
有小小的失落,我以为它会继续等待下一块肉,如人类的贪婪一样。
昨天今天它都没有来。
看来我需要它多过于它需要食物。我理想化了一种期待,以为在食物和爱的宠爱下,它会顺应、成全、满足我的期待。
然而并没有。
的确,我跟一个养育者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养育的意义在于等待反哺式的报答,或者交换。
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一厢情愿自恋的,是一种叫“人”的动物。
我遇到了一个叛逆的孩子。哈哈哈哈!
2.九月和十月
她果然是爱猫的。
连我们这样的流浪猫都不拒绝。甚至故意打开防蚊网让我们进她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间。
之所以说“我们” ,是因为我屁股后面总跟了一个小屁孩儿。大概只有3-4个月大,体毛大部分是白色的,间或夹杂了灰色,眼睛是单纯的浅绿,比我的眼睛还漂亮。
猫鸣看样子是个没了爹娘的孩子,对世事的认知尚浅。我心生怜悯,就让他跟着我混吧,有我罩着他,至少可以少走一些弯路,不像我刚出道时那么孤苦无助。
我走哪,他就跟到哪。猫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总要有个宣泄的出口。自然,“十月”就成了我发泄的对象。即便有时我把他按在地上咬得嗷嗷惨叫,他拼命挣脱后我的魔爪后不到一分钟,就会跑回来在我身上挨挨擦擦贱贱地示好。
真正的小贱人一个。那些流浪猫们都以为他是我亲生的。子不嫌母丑啊,不管父母对自己怎样,每一个孩子对自己的父母都绝对的忠诚和追随。
虽然他会分走我的口中食,但多少是个伴儿。
我认了。
猫鸣她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九月”。先来后到,所以跟我后面的小屁孩只能叫“十月”。
猫鸣我觉得名字不错,至少让我记住了我们相遇的大致时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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