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当真向章科长提出换一个驾驶员时,章科长却很温和地对我说:“他刚开不久嘛,我会说他的,不让他再飙车就行了。”章科长接着又暗示我,车队不是我家的,我不能想找哪个驾驶员就找哪个驾驶员。虽然他声音如沐春风令人备感温暖,但我却觉得如朔风钻心而来,让我噤若寒蝉。没办泫啊,在人屋檐下,谁敢不低头,我倍感屈辱,以及闷闷不乐,我很失望地走️出他的办公室。
我相信我去向章科长请求调换驾驶员的事情,章科长不可能告诉马亚平,但是他会批评他飙车,这就给我惹来了麻烦。如果我遇到的是一个胸怀宽广的人,我还可以承受;问题是,马亚平是一个鼠肚鸡肠的人,怪不得人家念他的歪嘴经,他实在是太龌龊(云南方言,令人讨厌的意思)了。
他从此就跟我飙上了。譬如,我洗的车子,他会吹毛求疵地说这个地方洗得不干净,那块地儿洗得乌漆麻黑的;他还鸡蛋里面挑骨头地说我指挥倒车指挥得不行,害得他好几次差点儿剐蹭到人家车子,或者撞了人家花季少女,他说我全无怜香惜玉之心,而有辣手摧花之意。我面对他的蛮横无理的呵斥,起先我一忍再忍,后来我实在无法忍受时,我就跟他扛了一丧。我就不怕他这个卑鄙龌龊的小人,奶奶的,还给我穿小鞋,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我从此跟他再不讲一句话。我视他如空气。
可是有一天碰到一件事,让我颠覆了对他的认知。那一天,天又下毛毛雨,这种惹得路面泥泞车子打滑的毛毛雨最让人头疼。我偷眼瞄他,发现他这回乖了许多,既不飙车,也减低挡位,油门肯定不一脚蹿出去,刹车也是老远的地方就徐徐刹车,既不会追尾碰撞到前车,也不会让离合器发出那种像橡胶臭的很难闻的味道。总之,他改正了他的缺点和错误,让我不再担心他开车会开翻掉,也让我能体会到乘坐这辆慢行的车️有多舒服和惬意。
谁知,他极力控制着车子不打滑地行驶过一处回头弯盘山公路时,他本来可以让车子再转一个弯就会下坡到城郊平坦的柏油马路上,那样一来,用不上半个小时,我们就能回到车队很快下班,可他倒好,反而莫名其妙地把车子在路边泊下。他不是要下车在附近的山坡上小解,也不是为了休息一下抽支烟,真是把大好的时光白白地浪费掉了。神经病,大脑有问题,脑子里进了水!
不过,当我再次举目望向下车走到路边的他时,我感到震撼了。只见他披着雨衣,当起了临时交通管理人员。他不顾雨衣上头的雨水流得满脸都是,他依然像一根电线杆子一样在风雨中岿然不动,他在指挥着来往的车子稳当当地行驶而过:“雨天路滑,减速慢行!”
我站在车边,我满脸是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总之,我眼睛模糊了。在眼光矇眬中,我清晰地看见他高大的形象屹立在我的面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