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班

昨天晚上，我很仓促地接了一个的电话，电话号码是陌生的，从电话那一头传来了单位一位老哥熟悉的声音，他首先用一句我们这里的客套话当做开场白：“老陈，吃饭了吗？”

“吃了！”我用尊敬的语气回答。不是我敏感，也不用我多猜，我就知道，这位平时几乎不怎么跟我用电话联系的老哥，肯定找我有事。

“我明天有事，你替我上个班，后天我还你。”老哥，在电话的那头停顿了一下，说。

“你咋不早说？我回矿上了。”我本来休息，一点上班的思想准备也没有。

“唉，晚上临时决定的事儿，明天非办不可，这么晚给你打电话，真的不好意思。”老哥说完这句话，在电话那头等我的准信。

“行，明天我替你上班。”我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答复他。“谢谢啦！”老哥说道。“老哥，换个班，不用谢。”电话那边一阵沉默，“没别的事，我挂电话了。”“嗯！”

这要是在前些年，亲朋好友之间，同事邻里之间，没事，打个电话，相互问候一下，也是常有的事。即便是真有事，借题发挥，随便起个话题，扩展到单位的事，家里的事，个人的事，相互倾诉心声，就能聊好大一会儿。

如今这个年头，人们已经习惯各自为阵，电话静默，微信潜水，似乎成为许多人的选择。关系一般的人，没事，很少打电话联系，保持若即若离的状态，正成为一种趋势。有事打电话联系，无需拐弯抹角兜圈子，直切主题，再披上顺应社会发展的快节奏和距离产生美的华丽外衣，俨然成了这个时代人们简洁明了的交流方式。年轻人是这样，中年人也是如此。

我手里拿着手机发着呆，既然答应老哥换班，明天上班就是了，这件事也就算翻篇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刚才自己的通话，被我妻子听到了，她走了过来，对我说：“咋啦？别人又跟你换班，你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你忘了，你明天要领你妈去打疫苗，你不需要找什么借口，现成的理由，你直接回绝他就是了，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好人，这么大岁数了，还顽固不化，像过去那样老实巴交的，没学会拒绝人。”

妻子扑头盖脸地把我数落了一顿，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瞪了妻子一眼。“你就懂得当好人，他为什么不找别人换班？”妻子不依不饶地说。“老哥也是个实在人，他没有着急的事儿，不可能换班，再说，兴许他给别人打电话了，让人家回绝了，大黑夜的没办法才给我打电话。妈打疫苗，推迟一天也行。”我心里没好气地说。

“你什么事都不好意思拒绝别人，你有难处，你有苦衷，你有事的时候，谁替你着想过？快收起你的那一套善解人意吧，这年头，傻瓜才当好人。”妻子还与我纠缠个没完没了，那语气就像在训小孩一样。

“行啦！行啦！你说的都对，我老年痴呆，我是一个傻瓜，这样总可以了吧？”我忍不住真发火了。

妻子见我动怒，就不再说什么了。“不就是换一个班吗？屁大点事，你越说越上劲了。”我心里憋得慌。

妻子笑着说：“我又没有别的意思，这都是为了你好。”老夫老妻的，我懂得妻子心疼我，我理解她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我也承认"好”字当头，终究是我一生都迈不过的一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