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

  远  方

文/轩中秋

轻盈的风铃声从远方飘来。我心中窃喜，抬头寻找，却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

惘然，那串褪了色只剩一片素白的风铃，早已不在我的窗台。所看见的，不过是冰冷的玻璃窗与一片灰蒙蒙的天罢了。

若还是曾经，该多好。

儿时，在乡下，其实并没有什么乐趣所在。只是开在田间的金黄的油菜花，淡黄的蝴蝶，泛着金光的金龟子，吱哇乱叫的知了，碧绿纯清的河水，都能让我感到无限的喜悦。

阳光下，奶奶拍打着晾晒的棉被，爷爷破旧留声机里咿咿呀呀的越剧，隔壁邻居们高声谈论农事，稻田里叽叽喳喳的麻雀，跑在田间的小狗，屋檐下其乐融融的燕子，竟一点都不能让我感到厌烦。

偶尔，拿一根竹竿，几条棉线，再用细铁丝弯一个没有饵的鱼钩，再带着满腔的兴奋，不顾河岸的尘土，坐在地上，看着甩出去的鱼钩，期待着竿子的浮动。即使甩了无数次竿，等了无数个下午，仍是没有一条鱼咬钩，下一次仍是兴致勃勃地拿起竿子冲向河岸。

听听，看看，嗅嗅，雨气空而迷幻，屋瓦上浮漾着湿湿的流光，夹着一股股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穿堂风轻轻地从门框中钻入，吹动了挂在窗前的风铃，叮叮当当，奏了一曲时间的流淌。

一次霁雨初晴，我爬上了铺着红瓦的屋顶，看着乌云渐渐散去，太阳的光芒渐渐从云层后透射出来，未干的瓦片泛着粼粼的金光。我看着灰色的天渐渐变蓝，望着太阳升起的那个远方，心中是莫名的希望。

又是霁雨初晴，我望着窗外那一方狭窄的灰色天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没有了屋檐下其乐融融的燕子，田间欢腾奔跑的小狗，瓦红屋顶下流淌的小河，窗檐下的那串素白的风铃……总觉得有些寂寞呢。

如今，邻里间再也没有高声谈论农事的人了。蝴蝶也不再飞舞，爷爷破旧的留声机早已损坏，那串风铃，也不知所途了。

我看着阳光下的那个远方。那个远方，有田野，有河水，有瓦蓝的天，屋檐下的燕子，我的童年，

只是那个远方太遥远了，遥远到，我再也无法回去了。

远方，风铃声仍在飘荡，空灵而又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