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公判二寡妇的日子,周边几个村的村民都被集中到元山子村,参加公审大会,从早晨开始,周边几个村的村民就陆续地来到了元山子村,周边村民都互相认识,即使不认识也只要说起长辈或亲戚,都可能知道,因此这些人来到村里有的到亲戚家坐坐,有的到朋友家坐坐,有的干脆就来到农会会场,二寡妇土改前的住处,谈论着今天的公审大会。
二寡妇她们张家这家人,说起来对元山子村也是有贡献的,早年从山西来到内蒙,开荒种田,后来山西到内蒙的人,多少也受到他们家的庇护,初到内蒙,人生地不熟,租用他家的牲畜和田地,青黄不接时,借用他家的粮食,虽然比较苛刻,还是有帮助的,他家开办私塾,办油坊也为村民办了一些好事,只是张二柜比较霸道,得罪了不少人,但张二柜已经被日本人杀害了,人死罪消,他家也算不上什么恶霸,如果后来二寡妇自己不作死,她也不会死。
自从张贵林结婚后,日本人杀害了张家三人后,张家的事权就落到了强势的二媳妇手中,人们私下里就称她为二寡妇,二寡妇管理着张家一家人的所有产业,自她管理以来,家业兴旺,家里雇佣了许多做事的人,有些人就成了她的打手,从此二寡妇做事高调,许多佃户和周围邻居没少受到她的谩骂和欺辱。解放后,张贵林被枪毙后,土改开始,没收了她家的财产分给了无田无资产的农民,二寡妇不仅不配合,还变本加厉地污辱群众大会为“骡马大会”,经常在村子中辱骂分了她家财产的村民,由于她的态度十分恶劣,在1951年的夏秋之季被逮捕,很快被定性为反革命分子,执行死刑。
吃过早饭之后,村民们集中在二柜大院中,在窑窗前摆着三张横桌,后边放着三条板凳,黑压压一院的群众站立在离桌子有两丈远的院内,面对着桌子,桌子后坐着公安部队的领导和5区的领导,在桌子的两侧,分别站立着两名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战士,大院门口的两侧也站立着两名拿着枪的战士,在村子后边的梁上,也有几个战士在那里徘徊,
随着公判大会的进行,二寡妇五花大绑被两名公安战士挟持在会场前台,低着头面对着群众,散乱的长发垂在身前,遮挡了有点浮肿发白的的半个脸上,公安部队的领导宣读了二寡妇的罪行和判决死刑的命令,然后开始了诉苦大会。
诉苦大会将整个公判会推向了高潮,有的人走到二寡妇的面前诉说着那些过往的旧事,有的人用指头点着二寡妇哭诉着租用的田地被她剥削的经过,有的人朝着二寡妇吐着口水,公安战士挡都挡不住,有一个女人跑到二寡妇的面前,乘战士没有注意,抓到了二寡妇的头发,狠狠地撕了下来,一缕头发在二寡妇撕心裂肺的叫声中,随风飘落,鲜红鲜红的血映衬着那苍白的脸庞,太阳有点发白,刺的人睁不开眼,看到鲜血的几个女人,突然跑了上来,撕扯着二寡妇,公安领导和战士只得上前阻止,不许她们攻击。
公判大会随着控诉二寡妇罪行后,但迟迟不能宣布结束,因为执行枪毙需要村长签字,父亲去东梁还没有回来,只得派人在回村的路上等待。
父亲和两个民兵从东梁出后出,向沿着元山子的路一直疾驰,快到中午时,回到了元山子村口,听到有人高喊:杜村长回来了,杜村长回来了,一声声地传了回去,等到父亲进入会场,才知道公判已经结束,就等着自己签字了。父亲在公判书上签上了自己一生中最有份量、对别人具有生杀予夺的名字。
母亲回到家中还哆嗦着,老是想着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脸和那束飞扬的头发,小时候母亲给我讲起来时,总是说有些人太黑心,大约就是人性之恶的意思吧。
父亲的签字,也给家里带来了一些不安,曾经在台湾的委员长叫嚣光复大陆时,有人捎话给父亲,等国军回归时,要拿掉他的脑袋,父亲是否害怕过,我没有发现,但小时候的我非常害怕,睡觉时总是看着大门的门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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