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相关法律规定不但表明公民的生育权并不是以婚姻关系为前提的，同时也表明国家在实施计划生育过程中应当充分保障女性权益。
“我和孩子的爸爸都是第一次生育，从任何角度看，都没有给这个社会增加任何额外的负担，为什么要交社会抚养费？为什么非婚生育就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
我叫吴霞，今年33岁，正在创业中。孩子现在1岁零4个月，是个女孩，性格非常活泼开朗。目前我没有伴侣，和孩子爸爸共同抚养孩子。
因为我没有和孩子爸爸结婚，为了给孩子上户口，需要缴纳4万多元的社会抚养费。2015年，我们在网上发起众筹，每人限捐10元，用以交罚款。
众筹项目在16小时内就被网站下架，尽管如此，它也带来了我们所期待的关注，并引发一场“生育权是否应该与婚姻捆绑”的讨论。
分手后，我生下了孩子
我在怀孕4个月时和孩子爸爸分手了。我和他都很喜欢小孩，我们还在一起时，就想要孩子，也考虑过要做不走入婚姻的长期伴侣。因此，那时我们主动选择了不避孕，没有刻意准备，事情很自然地就发生了。
插画师：补药脸
我怀孕时已经三十出头，比较清楚自己的能力，觉得没必要因为分手就不要孩子，就选择把孩子生下来。我也没什么顾虑和担心，如果有的话，就是和任何一个准妈妈一样，担心自己能不能做一个好妈妈。
我和孩子爸爸觉得应该以最自然的心态来对待生育，怀孕没什么大不了。我并没有特意为这个孩子做什么准备，就是做最普通的事情，吃叶酸，按时做孕检之类的，在吃的方面稍微注意点，但也没有特意忌口。
和孩子爸爸分手之后，我做了一些额外准备。一是要和家人解释，让他们能够接受我不婚便生子这件事；二是研究现行的政策，了解在不结婚的情况下，生孩子需要做什么准备，会有什么样的“惩罚”。
当时我研究了一下社会抚养费方面的政策，也从未婚生育的妈妈那里侧面了解一些信息。
我是自己创业的，我们整个团队和合伙人都很支持我。我们本来的工作时间也比较灵活，我就相应减少了一点自己的工作量，但也没有减少太多，生孩子前还在不停地走动。
最后，我顺利生下了孩子，是自然顺产。
众筹，为了推动改变
那时候政策的走向已经比较明朗，就是上户口和交社会抚养费会脱钩，但还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实施。
我当时想在春节带孩子去意大利，需要办护照。如果不交社会抚养费的话，就要等新政出来，还要等实施，这样拖拖拖，可能就要等到年底才能才能搞定，我当时不想因为这些受到限制，就不等了。
跑了所有手续，办了所有证明材料，我们交了43910元社会抚养费。
我的户口在北京，孩子爸爸的户口在上海，都是大城市，居委会和街道工作人员对政策比较熟悉，工作也比较规范。虽然办材料的程序比较繁琐要跑很多地方，但我们真正去办时也没有人刁难，没有遇到特别大的困难，比较顺利就都办好了。
插画师：补药脸
但我们都觉得政策本身是不合理的：我和孩子爸爸都是第一次生育，从任何角度看，都没有给这个社会增加任何额外的负担，为什么要交社会抚养费？为什么非婚生育就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
对很多有着类似情况的人——比如生完孩子伴侣却消失了，或是拒绝履行责任，以及贫困的人——来讲，社会抚养费政策只会让她们的处境更糟糕。
因此，我们选择了众筹社会抚养费的方法，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我们觉得这是挺有效的一种传播手段。
当时我们的想法是，每个人给十块钱以表示支持。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希望让大家看到社会抚养费政策的不合理之处，然后能带来一些改变。
我们当时还没想到要推动政策改变，只是希望能先引发一些思考，带来意识上的改变。
（吴霞的故事经授权摘自《中国“单身”女性生育权现状及法律政策调查报告》，访谈时间2016年。）
限制单身女性生育无法律依据
吴霞的努力也许是有意义的，随后，2016年3月修订的《北京市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删除了关于未婚生育缴纳社会抚养费的规定，这在各省处理未婚生育的规定中并不属于主流。
2016年以来，29个省级单位陆续修订了所在省份的“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截止今日，仍有17省规定了对未婚生育征收社会抚养费的方案。
这17省级单位为：深圳、湖北、浙江、安徽、山西、宁夏、四川、福建、辽宁、内蒙、江苏、湖南、海南、重庆、贵州、云南、甘肃。
如，《辽宁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第四十二条规定：未依法确立夫妻关系生育，已满法定婚龄，但在规定的期限内未履行婚姻登记手续的，按照计征标准1倍至2倍的标准缴纳，未满法定婚龄的，按照计征标准3倍至4倍的标准缴纳。
《江苏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 第四十一条规定：不符合本条例规定生育子女的，男女双方应当分别依照国务院《社会抚养费征收管理办法》和本条例规定缴纳社会抚养费，且不享受本条例第二十七第三款规定的待遇。
依照本条第一款规定应当缴纳社会抚养费的具体标准是:
（一）不符合本条例规定多生育一个子女的，按照基本标准的四倍缴纳社会抚养费；
（二）不符合本条例规定多生育二个以上子女的，按照基本标准的五倍至八倍缴纳社会抚养费；
（三）非婚生育一个子女的，按照基本标准的零点五倍至两倍缴纳社会抚养费；
（四）非婚生育二个以上子女的，按照基本标准的五倍至八倍缴纳社会抚养费。
虽然过半省份都对未婚生育规定了惩罚措施，但单纯基于婚姻状态限制公民生育权并没有法律依据：
我国《人口与计划生育法》第十七条规定：“公民有生育的权利，也有依法实行计划生育的义务。”同时第三条规定：“开展人口与计划生育工作，应当与增加妇女受教育和就业机会、增进妇女健康、提高妇女地位相结合。”
以上规定不但表明公民的生育权并不是以婚姻关系为前提的，同时也表明国家在实施计划生育过程中应当充分保障女性权益。
在单身妈妈没有违反全面二胎下计划生育政策的背景下，对其征收社会抚养费，实质上违反了计划生育国策，同时造成了未婚妈妈的经济负担，加重了妇女的不利地位。
也许，需要更多的吴霞站出来，才能够进一步让社会意识发生改变，进而更好维护未婚妈妈的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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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山
自由职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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