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这个搞完了之后我们去喝两杯,我口袋里还有十块钱。这是我们《了不起的匠人》第二季第一集的羊拜亮阿婆。阿婆说了,高鼻梁姑娘嫁的远,我塌鼻梁,可照样很多小伙子喜欢。
黎族人出生,要在床头放一个陶罐。死的时候,会用陶罐替代墓碑,她已经准备好给自己带走的那一只,那是她烧过最好的陶。
坐落在昌江县石碌镇的保突村,是一个风景秀丽的黎族自然村,黎族传统的生活方式延续至今,并保留着世代传承的古老制陶工艺。
这里真实再现了原始的制陶过程,被称为中国古代原始制陶的"活化石"。2006年,黎族泥条盘筑法制陶工艺被列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曾经,大部分村民都会制陶。不过现在,这里只有一位羊拜亮阿婆,还在做这种古老的陶制品。2007年羊拜亮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海南岛上的黎族,女性旧时以卖陶为生,以纹面区分族类,以歌谣记载历史,以陶换粮养家,延续了两千年。
羊拜亮阿婆的制陶人生,从十几岁做到现在90岁高龄,不曾间断。
“别人不做就不做了,我是已经习惯了。”
羊阿婆从13岁开始,跟母亲学习制陶技艺,嫁到保突村时,羊阿婆制陶的技艺已很高了,那时候保突村很穷。
因此,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会制陶,以换取粮食和食盐。
一件陶皿能换多少粮食,取决于这件陶皿的容量,它能装多少粮食,就可以换走多少粮食。
“我以前走到哪里嘴都很甜,人家都爱和我交朋友,走到哪里都不怕饿肚子。”
羊拜亮嫁到黄家后,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制好陶后,她挑着陶皿走村串寨地叫卖。
“我做的陶很简单做完打磨去烧,换回来挑不完的谷子。”
岛上以前没有水泥路,卖陶的路比小木板还窄,走在路上却很烫脚,没有鞋穿的年代,羊拜亮每走一段路,就摘麻树的叶子包脚,走一段叶子干了,只能重新摘叶子再包。
女儿玉英问阿婆,那时候你卖陶是为了养活我们,那么苦那么累,,现在想起觉得后悔吗?
阿婆笑笑说:“是啊,以前那么辛苦,现在你们长大成家了,没有后悔啊,回家看到你们就很高兴,巴不得卖完陶早点回来看到你们。
卖陶的路很远,不管天多黑多晚,朋友留她,她都要走到家,因为家里的孩子还在等她。
这门原始制陶技艺,一度让文化学者感到吃惊,黎族原始制陶技艺,是黎族人民一代代沿袭、传承下来的,保留了我国新石器时代早期的制陶技艺。
由于制陶技术的改进,这种技艺在我国大部分地区早已失传,但在这里得以传承至今,实在是一个奇迹,堪称原始制陶的“活化石”。
【第一步:挖土】
阿婆做的陶,原料毫不将就,陶泥取自野外,女儿玉英和孙媳妇阿芬是挖泥主力,但分辨制陶用的泥
还是只有阿婆最在行。
【第二、三步:摏土、筛土】
做陶一定要两种泥土来掺,光一种泥巴粘性是不够的,做陶不能太厚,太厚浪费泥巴,泥巴很难得到的。
用竹筛将野外的泥土,多次筛选,得到细腻的粉末。
【第四步:和泥】
没有转轮、电和汽,黎族人做陶,用的是最原始的泥条盘筑法,将土晒干,加水和成泥搓条。
【第五步:做底】
泥条的粗细、拼接的平整,阿婆要求严格,在她的脑海里,罐子的品相,关乎一家人的温饱存亡。
【第六步:盘筑】
泥条盘筑法从石器时代,一直沿用至今,两千多年时间流转,技法并没有多少改变,厚薄、大小、弧度和纹饰,没有任何文字和图案记录,依靠的都是歌谣,一代代传唱开来。
【第七步:塑型】
塑型是十分重要的一步,一手扶器内壁,一手用小木板刮去泥条接缝,外壁抹平,逐根重复盘绕、捏牢、抹平,用小木板沾水拍打陶坯外壁,直至达到器具设计形状。
【第八步:修坯】
做好的粗坯阴干几天后,就进入打磨阶段,工具是一种名叫“过江龙”的植物种子,过江龙的果子是很长一串的,只有山上才有。
陶做好后马上打磨,然后晒干,不能耽误时间。
【第九步:制树汁】
烧陶有许多规矩,首先要挑个好日子,男人们上山去采一种叫做塞柴涯的树皮,将它捣成汁,用于之后淬火。
【第十步:平底堆烧】
选一块旷野平地,用柴搭起一方平台,开始码陶罐。
点火前,阿婆习惯将一只烧得最好的罐子放入柴堆,向火神请愿,以作示范。
每一次烧陶都是跟自然的合作,也常遇到不可解释的意外,在感谢自然力量成全的同时,黎族人也始终保持着一份对神秘的敬畏。
【第十一步:洒树汁】
烧陶完毕,撒上树皮汁,黎族祖先认为这样可以防止日后开裂,无意中成就了黎陶外表韵味十足的斑驳
。
每一次烧陶,阿婆都坐在旁边,每一次陶罐的意外,阿婆都特别紧张。
没有窑的保护,温度不恒定,爆裂是平底堆烧最常见的意外,古老的黎族,认为这是鬼神作祟,树汁和咒语是他们眼中对抗自然之神的最佳武器。
当木柴烧成炭时,妇女们从四面八方把一堆堆干稻草扔向正燃烧的陶器上面,加助火力,稻草烧完后,在陶器上形成厚厚的火灰,烧制过程一般持续两个小时。
等喷着火的陶罐被挑选出来,阿婆一边数着陶罐,一边笑着。
“我现在松口气了,烧陶没有爆的要轻松很多,要不晚上睡觉都在想烧陶怎么样,现在我要睡着了,什么都不想了。”
晚上,羊拜亮阿婆经常,和玉英、阿芬围在一起唱歌。
“卖陶换回来的酒很不够浓,买草席换回来的酒就很酸,我的糯米酒很甜,是因为我自己挖的土做陶,换来的甜。”
她说,等她不在了,有玉英与阿芬接班,她很开心。
手艺早已全数教给了儿孙辈,但每一只做好的粗坯,都还是要在此时经过阿婆的手。
大概在阿婆心里,这既是严苛的检查过程,更是与每一只陶罐近身对话的时刻。
一个人的伟大,可以是做宏大的事情,影响很多人。也可以是为了养活家人,不惜气力的责任。
一个器物的美,可以是精雕细琢的有闲艺术,也可以是大拙只巧的纯粹质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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