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要动身了啊...” 行李箱丢到了门外,几个大袋小袋和一个空书包放在了桌前,下一步就该是下楼汇合了。然后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的室友们就目睹了我七八次的进进出出,出出进进... 老实说,听他们的回述时,心情复杂..
出发时,我们担忧必备东西没带够,季节差异要带的衣物不符当地时令;收拾半天坐上了公交赶去火车站,又怕临着节庆 人忽地暴增塞满误了取票,误了上车;好容易在火车上坐住了,没过一晌看着一堆包装袋瓶子又有些悔备给车上的吃喝用度单薄的要死,看着不时来回的餐车直碍眼又不得不捏着票子挨宰;下车了么,又开始有些担忧行程略紧凑,来不来得及把该游 得拍 想晃当的地方给扫个遍.... 旅个游,居然一直在前顾后盼,患得患失,我的初衷哪儿去了? 旅游可不就是在未知的安排和所有的不确定因素里变得有意思起来了么 。这个道理,在我回到家推门就瘫倒在床上时,才被自己的清奇脑回路一点一点,捋了出来。紧紧抱住弱弱的自己。
所谓人事易分,其实也不过是偶然的地点同拨快的时间刻度不经意撞了个满怀。
其实想一想,“没什么大不了”,也就是“权当忍一忍”抑而不扬的一种故作轻描淡写。
part2. "这啤酒鱼,真的我撸起袖子随便整条鱼红烧葱蒜姜醋酒洒上味儿不会差。什么啊!”阿杰走迈出饭馆发牢骚的同时还不忘松松裤腰带,大橙应时打出一个饱嗝。“真的牛批。”我暗想。我指了指阳朔街上络绎挤着的人,问他们:“你们家那边过年有这么热闹吗?”“差不多咯,不会比这差,想哪儿去了?”“那平时呢?比如现在这个时候?”“肯定没啊,年轻人这会儿在家呆的几个哦。”“一般都哪儿去了?”我又指了指他们自己,"这等闲人不都颠颠地跑人家地儿上还就为了说人家菜不好吃来了吗?”... 我话固然在理,但更重要得亏我跑得快。
有的东西好虽好,但在并无不妥之余又让人觉得似乎还是少了点什么。就像一般地,我们永远难以知晓在欢愉纵情之后的恍然若失到底是 因为什么。只是当时已惘然。最懂自己想要什么的往往不是自己,是那些急于求着我们的人,而他们即便能知道的也只是我们的一时之需,因为他们并不想伺候我们一辈子。哪个又敢笃定谁能跟定自己一辈子呢。
part3. 几天来在异地山水间穿梭,却毫无流连之感。传说去了一个地方乍到即生重游之感,离开时又恋恋不舍,久驻而忘返,这多半是你上辈子的故地,以致缠住了今生的牵绊。那么我想,此生继往及之后,最悔的会不会是因为离了你。是的吧。因为脑海里第一个凸现出来的,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啊。自此行踪似浮萍,飘零残余生。换一个地方避而不见,就像换一个时区趋避四季,末了引自己发笑。
这会儿身处他乡,于是和大橙,阿杰聊起什么是归属感。大橙非说是在自身,阿杰则来了句来自之前的身边人。自己倒觉得这东西在现世安稳时恐怕从未要有意识到这两字为何物的时。待脱了鼓掌间又再不复能抓得住的惴惴感也许形容得恰如其分。
世间的旅游,都是从一个自己呆腻的地方转而走向了一个别人呆腻的地方,起初目之所及的人事物,怎么看都觉得倍加好奇。多看两眼,平淡无奇。人这一生的能力被不相匹的欲望加个除号指向无穷尽的余数,可人生差不多又都由几条必经之路指向。不同的人也许能有不同的路,却差不多都指向着同一个轨迹。无非生老病死,教儿嫁女。规定了享有自由,不过是可以自由地选择何时才归向不自由。没有不被拘束的人,只有被扫出局的人才自暴自弃不把规则放眼里,因为无济于事了。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看了装作不想出来。
part4. 站在梯田的高处,我看着云雾聚在远处迟迟不散。那里是站在这儿久时也看不清的地方。“过了这学期,你还是要回去的吧?一家人呀。”我鞋尖轻轻踢了踢大橙。他像是舌苔被柠檬浸泡了一样,嘴一抽,从裤袋里抽出手呲牙指了指我脑袋:“这儿没事吧?我又没错。别千里之外还把我爸妈那套言行身教套身上。”他把头一侧,再不看我。他的事,我了解没个三四分,也清楚了个六七成。他受了些冤枉,爸妈也冲了些,气不过没开学就跑出来。看着他的背影,满是我三年多前的模样。两边谁要肯先服个软,也早不至于这一家子都还置着气了。哪个愿先低头哦。我又看了看旁边的杰sir,挺着小肚子跺着脚不时掏出手机看看,饱满的大拇指在home键前欲按又止欲按又止,估计是在等信息和发信息间痛苦来回吧。看我在一旁暗中观察,他像是知觉了什么,不满地瞪我一眼:“草哦,早点下去吧,信号真滴差,看啥呀看,以为打北极来的熊啊抗冷!”“怕是不比你们两口子的冷战冷哦。”都说胖人生和气,有福气,怎么他跟他对象就能吵得那么活来死去,不服气满血复活再来。生生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像冷饭一样炒了晾一边,凉了再炒热。不过他们如果不像我一样有那么档子事,怕是也不会为了躲这躲那的溜出来跟我站这儿。我也该会是孤家寡人跑出来玩,没人打趣了。无巧不成书,各有各的闷葫芦,药却好像是同一味。
人这一生幼时最不肯宽宥的是父母,觉得他们能力微弱满足不了你的随口金言(其实就是戏言),叛逆的不知天高地厚真让渐长成人的自己羞惭的涨红了脸;之后最不愿轻饶的是用情之人, 因为你觉得他们不懂得回应你的馈贻,即使是理会,在你看来也必不是对等的。认为自己付出的永远比别人要多,这是人类的怪病;再大一些,最过意不去的是这老天爷,自己都认孙子了,也不见它能让你的苦日子好过些;这时的自己,也怨天也尤人,也责世,感叹市井炎凉,唯独就是对自己只字不提。等到年老,终得消停下来,脑子慢慢缓下来,也足够清净时才开始开罪自己,坐着一家之主来一出罪己诏,大赦家人,也就宽慰乐呵了自个儿。此时一切渐渐已明了,也懒得为自己找理由。但苦果自食的时候,往往又都为时已算不上早,醒悟过来的时候自己说话已经没人想听了。小辈们看着这了老头子咿咿呀呀地颤巍要从摇椅上爬将起来吓得赶忙扶下,于是再心有不甘,也只能无言地满肚子愁怨地让想说出口的千言万语消散。
part5. 到留在桂林的最后一天,整个从昼到宿,我发现越接近回去的日子,嚷嚷着不想回去安生得不行的他们蹿的活像猴。到晚上,我作为平时睡最晚的老夜猫硬生生被他们起身出进扰的心里一套套素质三连就快要问候出来了。天真如我,合眼前我都没意识到,这一晚他们的电话抵之前四天还不止,之前都高音喇叭,这回都改蚊子通暗号了。回程的车上,一改来时的话多,这俩倒在座位上,一个保持歪脖打电话的姿势,一个低头盯着裤裆,睡得格外香甜。
10点多,夜深了。火车还在不紧不慢地开。不过车厢里从开始的人声鼎沸,到现在寥寥无几,变得冷清许多。不过外面原本遥远稀疏的亮光,点线成面、渐次明媚敞亮了起来。火车开回昆明了。我接着老早睡麻醒过来的昏黄傍晚已经囫囵半天,还是没想出这趟出门的收获。但我起身想左右拍醒旁边还在打鼾的这俩的一瞬间,我明白了一些事情。可能我还真的,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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