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萌有时会恨自己的懦弱,是那种不动声色的懦弱。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任由一切发生,冷眼旁观一切在眼前上演,就当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甚至还被动或主动参与进去。然后把一切情绪吞咽进肚子里。就像这10万,她不想要,却没法拒绝。这张卡是苏科长赏赐给她的,也逼迫她收下。她知道他是在用无形的方法跟自己切割:从此以后他的一切财产都是苏震的,10万块钱买断他和她余生所有的钱财纠纷。10万不是一笔小数目哪,但是和青岛的房款相比又只是毛毛雨。李女士不知道想到这点没有,不,李女士的想法不重要,她自己都尽量让自己别有想法,乖乖当丈夫的传话人和办事员,再为女儿争取那么一点权益就行了。她是打算和苏科长终老的,有些事情厘得过于清晰对她有什么好处?
晓萌摸着卡上凸起的一行金色数字,硬硬地微微硌着指腹。她突然想起同事说起的一个人,这个人以前也是她们单位的,后来考去了另一个经济不算发达的县城。听起来有些荒唐,据说是他买不起此地的房子,家里也支持不起,迟迟找不到对象,这才宁可放弃中心城区人人羡慕的编制考去能买得起房子的县城。当然自己跟他不一样,不都这么说么,女孩子不用买房,买房天经地义是男方的责任。其实她也从来没想过以后,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在这里立足,说不定她也能找到一个买得起房子的男生?说不定她以后得和男方一起买房?无论如何,这都是她自己需要独自面对的问题,那10万块钱买断了李女士和苏科长对自己的义务。李女士从来没过问她找对象的事,苏科长就更不用说了。她冷静地想着,虽然头脑里一团乱麻。
可是心里够镇定,静得丢进一根针进去都能听见那细微的入水声。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苏震,想起他头发被灌进车窗里的风吹得飘扬起来,他的发际线可是真不高,怪不得头发那么浓密,她一个女孩子都忍不住心生羡慕。她猜他永远没法想象坐在他旁边的这个“妹妹”的心境,她没转头,只是偷偷瞟了瞟他的侧脸,他流畅的侧脸弧线总能让她生出距离感,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自卑,是的,自卑。她面对他是自觉低他一等的,虽然自己明知毫无必要,可是这种心境能被自己克服吗?再说了她为什么要克服?她郁闷地站起来,呆呆站在原地。十月的青岛凉爽多了,即使不开空调也不觉得热。她走到阳台上静静听着夜色里的虫鸣,心里仍是恍惚着。
我为什么要和他比较呢?
她脑子里划过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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