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回响

        今天阳光特别明媚，苏州度假区游客中心南边草地高处，停了不少私家车，男男女女们正在整理风筝与线，细看风筝是软塑料骨架，无纺布风筝皮，有小白兔、嫦娥奔月、貂蝉拜月、蜈蚣等造型;微风渐起，留着黄色短发型的小青年缓缓放线，风筝徐徐升空，风筝在空中左右摇摆，随着风筝越飞越高，风筝上的仕女脸也渐渐模糊，风筝骨架也变得软折软折的，风筝尾巴的是纸质的，被风吹的啪啦啪啦响 ；风筝下方草地上，年轻的女人在高声欢呼。我想:不就是个小纸风筝，值得欢呼吗？瞎起劲！细看女孩装扮就是新奇:带着白色的八角红军帽，帽子下架着棕色的蛤蟆镜，上身穿一件紧身的抛光皮夹克，看上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有水亮光，很紧身；藏蓝发白的牛仔裤惨不忍睹，前前后后都是破洞，破洞边飘着长长的纱头，一双超厚底松糕鞋，站着有点晃，整个人有摇摇欲坠的感觉;黄发青年的衣服顺眼一点，就是裤子腿细得很，犹如水笔笔杆，是不是个儿长高了，裤子显得特别短，男人拉着风筝线一前一后的，好像在说:风筝在空中姿势优美一点。

        其他风筝也升空了，草地上男男女女、小孩变多了，空中各种不同形状的风筝在争奇斗艳，草地上大人小孩在奔跑穿梭，有小叫的、有大喊的，草地上塑料袋、易拉罐、蛋桶杯、果壳渐渐多起来了，风吹着塑料袋在草地上飞舞。

        将时光退回到四十年前，如东县月河村天堂河东的麦田里，一群少年准备放风筝，那风筝是用竹篾做的，是九个六角形小风筝组合的，叫九重联风筝，上面用娟纸贴在竹篾上的，娟纸很漂亮，每个小风筝装有六个哨口，整个九重联有五十四个哨口，风筝线是用手工小麻绳做的，两个人负责风筝被拉起时候，将风筝向空中抛去，其他四五个人一起将风筝绳拼命向前拉，风筝缓缓升空，风筝尾巴哗啦哗啦作响，随着迎风量变大，五十四个哨口齐鸣，声音洪亮，犹如许多男女高音歌唱家在合唱，又如大型管弦乐队在演奏大型狂想曲；美丽的九重联风筝昂首挺立，稳稳地矗立在高空中，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势，犹如一个顶天立地的常胜将军在俯视群雄。

      这时生产队长在远处大喊:“细龛子（如东方言:捣蛋小孩的意思）把麦子苗踩坏了！”，那些穿着灰色、蓝色学生服的少年们拼命拉着风筝绳疾步飞奔，风筝在空中紧随飞驰，生产队长在后狂追。

    少年们在逃跑过程中，没有顾及有线广播线和广播线杆（那时农村是没有电灯的），麻绳在有线广播线下摩擦向前，风筝越飞越低，最后，九重联风筝被广播线刮坏，风筝受损；此时，生产队长也赶到，没有责怪什么，在每个少年脸上看了一遍，然后在每个人的耳朵 上拧了一把；我们几个少年你看我、我看你，满脸大汗，脚下布鞋满是灰泥，有几个人脚趾头从鞋的破洞里伸出来，大家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大家将麻绳圈好背在身后，搀着折戟的九重联风筝，迎着三月暖阳，走在南行回家的乡村田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