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那天晚上是大半夜的23点59分59秒,我的父亲和我的外婆他们对我的生日都各执一词。外婆说我是12月5号出生的,父亲说我是12月六号出生的。所以,我就很少过生日,有时候过两个生日。因为他们说的都是农历,所以为了方便。很多时候,我可能选择会过公立身份证上的生日。
我的母亲因为在脚手架上干活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便去世了。我那个时候正值高一的假期。我跟随着父亲去了医院,在医院里父亲是第一个决定放弃母亲住院治疗和抢救的。也就是他是第一个告诉医生宣布放弃她生命的。我陪着她住了很久的院。看着她悬挂在床上的用来治疗骨折的绷带和一些坚硬的石膏发呆。我开始去医院买了各种价格的奶瓶。玻璃的,塑料的。我买了尿垫,纱布,绷带,血压计。我买了能在医疗器械店能买到的所有东西,精心的照料着意识慢慢消逝的她。我看着她的身上开始有了两条静脉通路,开始有了尿管,输液架上挂上了膀胱冲洗的氯化钠。我看着我给她买的尿不湿脏了,被我换上。又脏了,我继续换上崭新的尿不湿。我整夜的守着。我期盼她不要那么快的从我身边离去。我的父亲一次也没来过医院。他只是背着我拨通医生的电话,告诉他们,可以放弃了。他不想再支付昂贵的icu的费用了。我看着我的母亲插上呼吸机的管道。我看着她流泪的眼角,微微挣扎的肌肉和耳朵里漏出的液体。我实在太困了,父亲打发我回去。我不走,他离开了。全家人,都放弃了我母亲的生命。又过了三天,她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的家的房子本来就是租的。我的父亲游手好闲,经常跟一些没有工作的人厮混在一起。他们虽然没工作,还一定会把钱包里的钱都花的精光。这个时候,我父亲就会回来找我的母亲要钱。如果不给,他就会砸家里的碗,和各种可以供他发泄的东西。我家唯一的一台电视机都是租的。他把它砸了。他开始道歉。我的母亲一言不发,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这样的情况太多了。我已经见怪不怪。他经常喝完酒叫我出去和他说话,我安静的坐在屋子里。反锁着房门,任由他跟他的狐朋狗友一直骂我没有良心,我也不去理会。
我高一的这个假期结束了伴随着我母亲的离去。我父亲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我的母亲也是。我没有任何兄弟姐妹。我开始过上流浪的生活。我去了一家美容店给顾客讲解各种面膜的材料,开始向他们推销化妆品。我开始向他们介绍如何保养皮肤。我开始告诉他们化妆的各个步骤。很快,我在福建存了一些钱。我开始不需要住在单位的集体宿舍,我搬了出去。我有了自己独立的空间,有了自己的新手表,有了自己的毛绒娃娃。我开始拒接父亲向我索要财物的来电,我开始疯狂的在吉野家点火锅。我开始躲避曾经的一切。我开始关闭我的微信,重新换了手机和手机号码。貌似,这个世界对我的一切伤害都被我扼杀了,一切痛苦悲剧都将戛然而止。一切幸福可能将被我重启。
我盼望着温暖。随着我的业绩越来越显赫。我开始有了更高的工资,开始有了店铺的钥匙,开始有了一张双人床。我租上了更昂贵更大的房子,我有了一只猫,两只猫,三只猫。我开始给我的宠物猫打疫苗,给它们买漂亮衣服。它们生病的时候我会去带它们去宠物医院花八千块钱输液做治疗。我的生命开始让我变得可以有了一点随心所欲的资本。我开始接管两家连锁店,我开始有了一些我自己的员工。我开始成为一个经理。我有了三五个员工,我开始变得轻松了一点点。没有任何人需要我在这个世界上有牵挂。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是个闪闪发光的人,他谈吐温文尔雅。我跟他出去吃饭,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真难吃。他吃过各种几分熟的牛排,他的微信朋友圈里都是昂贵的西餐。他背上背的斜挎包一个价值10几万。我跟他是在一家书店认识的。当时我在看一本关于法律的书,他也站在那里读。随着时间推移,周围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我们俩还非常有默契的站在那里。他拍了我肩膀一下,我从对书本的入迷中醒过来。他告诉我我看这种书非常有前途。我随着他对我谈论的话题,一直随和的附和他。很快,我们成了朋友。他是福建本地的人。他有福建的户口,而且他的家就住在最中心的位置。我判断不出来他的年纪,也不知道他是否已婚。所以,我一直对他保持着距离。我们只是陌生人。我从来没有跟他谈过更深入的问题,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并不是每时每刻。但是,有时我会非常想念他。我以为我们会一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因为我从没跟他谈过我的银行卡密码。他也从没跟我谈过他的年薪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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