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宁子
八七年暑假,我初中毕业,在等待分数的时候,在药厂上班的表舅回来告诉母亲,县卫校招收第一批学员,问我要是有兴趣,就给我报名,八月初考试。
一想起xue,还是有点后怕。母亲说,你手上的瘊子还不是自己医好了?
那是初三第一学期,手上长了一个瘊子,从针尖大到黄豆大,成为我和姊妹们犯口舌她们攻击我的w器:手上瘊,抱棍头。为了扭转乾坤,我每天一有空就用圆规chuo,用削笔刀g,虽然鲜x长淌,一颗心仿佛在瘊子上跳,但为了未来不落个抱棍头的命运,再疼也忍着。瘊子在我的摧残下,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了。最后,一个同学捎来一个秘方,用刀子将瘊子的根部剜深,然后撒上一把大青盐,根除。那天体育课,我一个人在教室给自己做手术,然后捂着鲜x直流的手背跑到学校后面的灶房,向做饭的大叔索要了一把盐,用力捂了上去。
看着手背上留下的瘊子疤痕,想着未来,我对母亲说,学。
对于祖祖辈辈,在土中刨食的农村人来说,谁愿意自己的后辈永远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拼着命在泥里水里,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娃不走自己那条路。
记得那天考试,雨很大。一大早,我撑着黄油布伞带着母亲给我的两块钱出门了。考试在长虹十字北面的卫校內。第一批招收的学生不多,和我同桌的是一个家在县城的女娃。考试考一天,记得好像考三门课。中午从考场出来,自我感觉不错。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挽起裤腿攥着钱淌着齐膝的水,在长虹十字的小吃摊前徘徊。最后,经不住一店家的热情召唤,看着她满眼期待的眼神和空无一人的小摊,怜悯之心和饥肠辘辘的作用下,在他家门前停下脚步,狠了狠心要了人生第一个肉夹馍。店家看来了生意,又给我介绍他家的凉皮和稀饭。攥着打车剩下的一块七毛五,我使劲地摇头。
看着店家当当当地duo着肉,转过身咽了咽口水。接过被烤得热腾腾黄澄澄的肉夹馍,小口小口地咬着。真香啊!
八月底,捧着卫校的入学通知书,幻想着未来。母亲说,留在家就供。若不就不供。那时候,母亲已经听到风声某人对我穷追不舍。而我家需要一个顶门杠。毕竟,独家独户且没有男丁的家,太需要像风一样的我去呵护保护。那些年,母亲的眼泪,父亲的眉头,和别人嘲笑的言语,时时刻刻都在耳边。但年少的心,像一块玻璃,也像一个刺猬。那一刻,背对着母亲,我从唇边挤出了三个字。
听到那三个字,母亲一声没吭,转身默默离开。我任凭眼泪,一滴一滴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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